他继续抚摸着胡子，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不错不错！既然这些你或多或少有一些了解，那我就跟你说一说你绝对不会知道的他的另一面吧。

那一年，他从学院提前毕业，是我安排的。因为学院所教已经不能满足他，像他那种百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应该走更加广阔的道路。于是我便安排他去往天国的密林，寻找一位刀法很厉害的大师——前任狂战神。他们俩主要用的兵器都是偃月刀，狂战神无疑是他最好的师父。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本是为他着想的好心举动，却成了我们关系破裂的根源。自打遇见你开始，他就渐渐变得有血有肉，不再是一个只懂得战争和守护的机器。那时候，他真的喜欢上了你，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告诉你。而我也并非恶意拆散你们，一来，皇族与龙佐宗两家本来就有世交，但双方之间却不得通婚，这是老祖宗千百万年前就定下来的规定，谁也不得违抗；二来，也是为了你们各自的将来早做打算。

自那以后，你因相思之苦，再加上本身元素之力的反噬，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为此，大宗主费尽了不少心思。直到又一轮天国内战爆发，形势极其紧迫，大宗主这才孤身前往皇宫，与先帝商议各种对策，其中就包括了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计划。这一点想必大宗主已经告诉你了。

战争爆发，叛军联合了神族的死敌魔族，拥百亿之众。短短三年内，我天国各诸侯国防线相继沦陷。在这关键时刻，先帝最终决定命他率领五千铁骑出军迎敌。他后来一战成名。这一点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毕竟我从小接受的是现代教育，坐姿和保留古代习俗的天国不太一样，长时间这样盘腿坐着确实有点吃不消。然后我说道：“是啊，叱老所说，果然有一些我闻所未闻的，那么后来呢？”

老人家依然不慌不忙地讲述着关于老狂的故事。“后来嘛……他在军营里时常都会思念着你，就和你思念他一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你收到了不少他寄给你的来信吧？信里的内容，你可否都还记得？不妨说来听听。”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时我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他有过书信上的来往。于是说：“是有这么个印象，不过他当时说的都是对我的各种问候，虽然表达上可能有点生涩，但我知道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然后还有一些他出征的所见所闻，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应该是所到之处的美好风光吧……”我陷入了回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现在仔细想来，在了解了那个乱世的背景之后，他口中的那些美好风光，也许只不过是安慰我的善意的谎言罢了。

叱云天好像又看透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没错，和你所想到的一样，他对你撒了谎。因为战争的残酷，他不想让你知道背后的心酸与无奈，这也是他对你的守护！再后来，战争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双方陷入了对峙。他出征时带去的五千铁骑，在一次又一次战役中不断地伤亡又不断地补上，无数的牺牲，无数的重组。正当大家都以为快要看到希望时，一场意外发生了。由于我方的误判以及敌方的狡诈，最终导致他接到命令向北突进，收复失地时不幸遭遇叛军埋伏。他带领众将士奋力杀出包围圈，可最终只有他一人活着出去。而我天国的北伐计划也以失败告终。从那以后，虽然战场上时常可以传来大破敌军的捷报，但几乎再没有人见过他。而他与你之间的联络，也就是从那次遇险之后便彻彻底底地断开了。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很久，战火的硝烟终于消散。我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是我们从未经历过的。如果让我用言语来告诉你，那是怎样一番景象，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会这样对你说：血流成河，白骨露野，毫无生气……无数的美好家园最终家破人亡，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再后来，你的第一世永远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消失的只是你的肉体，你的魂魄得以保留。大宗主舍弃自己多年的修为以及最终突破下一级别的机会，只为了永远留住你的魂魄。可是，战争结束，老狂回来了。他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中门门口，急着要把战争胜利的好消息告诉你，却被拒之门外。那时候你第一世的肉体已经被埋葬。可是，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你的结果，跪在门前，默默为你哀悼了整整三天三夜。那三天雨下得特别大，就如同很久很久以前，他父亲跪在龙佐宗门口一样，但他们为的并不是同一个目的。”

听到这，我再也忍不住，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虽然叱老没有把当年他所经历的具体所发生的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但我早已脑补出他当年所经历的、所承受的，也彻底明白了这背后他为了整个天国，也为了我所默默付出的一切。战争结束，他回归家乡，就急着把战况告诉我，分享这无数个日日夜月以来他最大的乐趣。可却被残酷地拒之门外，迎接他的是我第一世的死讯……

小主，

叱云天为我递上纸巾，我接过，轻轻擦去了眼泪。等我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才接着说道：“后来，他跪了三天三夜，终于决定离开了。临走前，他命人给了我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师父，战争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此往后，你我各不相欠，各自安好……

以他的性子，我知道，他单纯地以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而这些年来，我也因此担负了不少得罪战神的骂名，但我依旧默默承受着。毕竟，作为天国神界委员会的现任委员长，我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一次小小的觉悟，而是整个天国的过去、今朝和未来。换作是你，能够理解吗？

时至今日，他恢复了前世的所有记忆，但其实，我们之间早已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隔阂。但也是从我们之间产生隔阂那时起，我才意识到他长大了，能够独立去面对自己所应该面对的一切……”

我笑了，似乎笑出了鱼尾纹。

这老人家的境界果然不是我所能比拟的，回忆起那么多当年的种种往事，依旧能够面不改色，不慌不忙。

我回答道：“如果以我现在的角度考虑，换作是我，应该能够理解吧。但如果我是当年的他，也许还是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所谓舍得，能舍才能有得。”

叱云天又摸了摸胡子，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咱们现任的皇后娘娘！只是……接下来我所要讲述的，你可要听好喽！”

我点了点头，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