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峰这老不死的跟狐狸似的,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若无十分把握,断不敢做出这等事。
“老爷,三小姐到了。”
他捋着长须,冷硬的表情缓和,短暂把心头紧迫放到一边。秦老将军抬眼看着他最疼爱的孙女儿轻快的迈进书房。
他这苦命的孙女,早早失去了父亲。
再不多疼爱一分,岂不可怜?
凌霄殿内,熏香烟气缭绕。
帝王哼笑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
“爱卿如何这般沉默,倒是要朕为你们助个兴了。”
下方被传唤进来的臣子神情惊惶,额上汗珠顺着脖子流下,官袍宽大的袖口都挡不住颤抖的手。
一时竟无人敢应声。
“陛下,臣等不知所犯何罪?臣对陛下的忠心可日月可鉴,着实思索不出惹恼了陛下的缘由。斗胆恳请陛下明示!”
吕峰位于群臣之首,心下揣测不停。这暴君今日又犯什么病了?他白净脸皮抖动几下,手里持着的笏板稳稳当当。
语气可称得上恳切,字里话间都挑不出毛病。
慕容观斜撑着头,狭长眸子专注盯着殿前海棠花树。
玉冠束起浓墨长发,玄色龙袍衬的身量修长挺拔。若忽略了长睫遮住的暴戾残虐,也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吕爱卿这是何意?莫非是怪罪朕了?既然爱卿对朕的忠心日月可鉴,那让朕亲眼剖了这心,瞧瞧可好?”
慕容观手握拳抵唇,手背青色血管暴起。
唰!
吕峰冷汗涔涔,丝毫不敢动弹。脖子上锋锐的剑刃冒着森森寒气,暧昧的贴着他的皮肉滑动。
“如何啊?爱卿。朕观你神情欢愉,想必是极为欣赏朕的主意。”
帝王拔剑太过突兀,惊住了落下的鸟雀。剑鸣过后,殿内呼吸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慕容观歪着头一脸无辜的望着宰相,几秒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弯下腰,肩膀都在发颤。
他这个宰相的反应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疯子!慕容观真是完全疯了!
吕峰死死咬住牙,强行扯出笑容。“陛下当真说笑,谁人能怪罪陛下。况且臣的污血怎么敢脏了陛下的眼。”
冰冷的刃愈发贴紧,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但他不敢动。
“爱卿,自作聪明过了头可不好。朝中素来说你吕相狡猾如狐狸,谨慎似鼠。朕如今怎么没瞧出来?伸的手长了,倒把朕当傻子了。既如此,倒也不必要了。”
吕峰瞳孔震颤,知道自己是完了。耳边帝王轻柔的低语,此时成了催魂的鬼铃。
慕容观竟什么都知道?
寒光一闪,断手砸落在地。
切口光滑如面。
其他臣子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大祸不降临到他们头上就行,何必去关心那个倒霉蛋。
也不知道吕相是犯了陛下什么忌讳。
算了,随缘吧。
这暴君杀人又不是一天两天,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慕容观扔下长剑,拂袖离开。
吕峰捂住伤口,脸色煞白。疼痛如此剧烈,以至于骨头就像被钻了无数个孔。
他仅剩的手握着拳,死死压住了即将宣泄出喉咙的痛哼声,血丝从紧咬的牙缝间冒出。
慕容观!
他要这狗皇帝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