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南风闻言面色大惊而变。他阴沉着一张俊脸,眼角冰冷的划过大夫人,薄唇紧抿。
这时被鱼青鸾呛了声的老太爷心里不服,他怒道,“这成何体统!你身为鱼府嫡女,本应以孝事亲。今儿个你父亲纳妾之喜,你一个小辈,竟然敢叫他别拜堂了!这却是个什么道理!”
鱼青姣嘴角一掀,这便低头与陈凰窃窃私语。鱼老太太眼角含笑,却只袖手旁观。对今儿个大夫人这身打扮,很是满意。这孩子缩在清心苑里也够久了,也该是时候出来争宠了。眼角又见儿子失神的瞧着大夫人,心中竟是微微一笑。
三夫人四夫人心里很是痛快。因着鱼南风纳新妾的事,她二人没少闹腾。可却没一人能劝得住鱼南风。
她们原还对这大小姐颇是忌惮呢,今儿个见她一回来,就当众不给鱼南风跟两位新妾台阶下,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也就是这位姑奶奶有这胆量,竟然敢跟鱼南风对着干!
小龙公子跟凤十一见这阵势,赶紧上窜下跳,差点儿就拍手叫好了。凤七跟太子两人嘴角微抿,听她又要来闹,竟还笑了下。
凤九一手支腮,一手闲适的压落在椅背上。一双黑眸只落在鱼青鸾的身上。一瞬不瞬。
鱼青鸾似乎没觉出他的眼光,只灼灼的注视着老太爷。不亢不卑。“老太爷这话说得错了!虽然五娘是您表姐的侄孙女儿,又也还是您给父亲牵的线,可您心里清楚,那已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五娘当年也是三媒六聘,正式拜堂进门的。虽然她一直在外室,可到底也是鱼家人。您再这么叫他们二人再拜堂,岂非可笑?”
这话说出来,简直把个二房的老太爷气得吐了血!这女子怎么会这般不讲道理?这事明明只要她全当不知,过了今儿个,便什么都好说了!
可是偏生,她这不讲道理的说出来的话,竟还头头是道。
“唉哟,原来五夫人早就已经入了门了。那这堂还拜什么呀。这岂不是嫁两次?”凤十笑眯眯的搭话。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鱼青丝见着他,嘴角一撇。这便侧头对一脸失魂落魄的鱼青灵道,“青灵,怎么这十爷也替大姐说话?”
鱼青灵情知鱼青丝这是瞧她的笑话来了,嘴角这便薄薄一抿。道,“他不也在凤舞殿上求过她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鱼青丝讨了个没趣,这便又立在一旁,瞧她大姐如何发威。
媒婆心中一急,赶紧道,“唉,这事可不成。人都已经迎进门来了,大小姐心里就是有再大的不满,也得咽回去,否则这可就是大不孝哪!”
鱼青鸾浅笑道,“大不孝?今儿个我让他们拜堂了,我才是大不孝!五娘,六娘。你们二位也都不是头天进门了。就是冲着你们二位这么些年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我爹,我也断断不能教人害了你二人的清白名声!这一女二嫁,可是要沉塘的哪。”
五夫人跟六夫人原倒是还盖着喜帕,如今被鱼青鸾这么一说。这再盖着喜帕,就显得矫情了。好好的拜个堂,原不过是想风光的进鱼府。一偿当年她们在外室的凄清。哪料被这鱼大小姐一顶大帽子扣落下来,差点儿就该直接把她们捆了沉塘去。
五夫人扯落了喜帕,怒道,“不就是拜个堂么?左右拜的都是同一个人,哪儿来那么大的规矩!大小姐这是在为难咱们罢。”
六夫人羞涩一笑,怯生生的道,“这原就是咱们不对,还是算了。咱们便这么敬茶罢。”
鱼南风经过这么一大通闹,心中自是不愤。他冰冷的朝着大夫人瞧了眼,许久,才淡淡的说了句,“你教的好女儿!”
一直坐在一旁鱼青青听见鱼南风这么一说,心里不知有多痛快。她小鸟依人的倚在太子身侧,不时的跟太子爷说着话。
太子无霜嘴角含笑,可一双黑眸却似有若无的瞧向鱼青鸾。这女子今儿个这一通火发得好!他们一众宾客们早就已经对鱼相这次纳妾的事诸多议论了,正想着呢,她大小姐就来了这么一出。旁人不必去说,就是鱼青青,这些天也是又气又怒的。在他耳边直说鱼南风没良心。
家里跟自个儿的娘亲好得跟什么一样,其实背地里早就跟纳了五房跟六房。陈水心这几天在娘家也是堵得发慌。这若不是她的身子没法儿出门,想来今儿个她还得追来鱼府找鱼南风算帐呢。
可就是这样,鱼青青也没想出个法子来对付这鱼南风。
鱼青鸾人在九王府里住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看起来她对这事一点儿都不在意。凤无霜见她这么久都没个动静,还以为她没对这事上心呢。哪料她一回来就给鱼南风来了一个下马威。
这新娘子进了门,却不让人家拜堂,头一天就这样了,这往后,她二人还怎么在众夫人小姐跟前立足?她看来有勇无谋,可却正中了鱼南风的要害。
那五夫人却不是个好打发的。她猛的将喜帕扔到地上,狠狠一踩。对鱼南风撒泼道,“鱼南风,今儿个你女儿都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你倒是说句人话!当初是谁说要将咱们母子三人接进鱼府来享福的?结果这福没享着,先就受了这小蹄子一肚子的气!鱼南风我告诉你,今儿个要么你就照样跟我拜堂,要么咱们母子三人就打道回府,自此之后与你鱼南风没有半点关系!你想好了,你要怎么选!”
五夫人说到此,竟是要去拉站在门口一直不出声的一对小儿女。鱼南风一见,赶紧上前几步过去拉她,急道,“小影,你别冲动。这好容易才进了门,怎能说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