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之菲抬头望了望天,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中包含着很多意味,一方面是与外面厂家合作将会面临工艺水准、出货时间等诸多问题,如果把面料也交给加工厂去采购又难保厂家不在面料上偷工减料,就算是自行采购面料交付工厂加工,也难保不出问题,就算这一切都解决了,还有最最要命的预付款的问题,胡之菲压根儿没这么充裕的现金流。
可是如果只是拿别的厂家的存货销售,就和原来直播室的调性不符,他们原先主打的是出口转内销,因为质量过关,又确实比海外卖得便宜,退货率才会比同行业少。
这些,都是胡之菲刚才和我们说的,现在她似乎想到了这种种难处,将手指深深嵌进了头发里,埋着头一言不发。
我看看胡叔叔,想着要为胡之菲说句话。
但犹豫半天,又只能问了句不痛不痒的废话:“胡叔叔,那您再也不干服装业了吗?”
胡新华举起杯子,看着里面澄黄的酒液,说:“实业肯定不准备干了。让他们有能耐的干去。至于要做些什么……”胡叔叔的语气一变,刚才是一脸颓然,但此刻倒是有了些精神,他拧了拧眉说,“我是有些感觉的……要说是商业嗅觉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各行各业在里面浸淫的久了,总会培养出些直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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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之菲抬起头来,目光有些犀利,看向她的父亲。
“爸,您一辈子只干过服装这行……”
胡之菲的担忧也是我们的担忧,胡新华刚才话里有话,像是已拿定主意要做什么,可又没直说,至于他为什么不直说,估计是说出来,会遭到反对。
工作,的确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当初还是国营厂工人的时候,他和我爸妈一样,是社会中最普通的老实人,可他为了给老婆治病,第一批自愿下岗,拿到了遣散费,他出去闯了,从一双袜子一件内衣开始摆摊,他从那一天起,就不同了。
他此刻脸上独有的生意人的精明,就是他的事业带给他的改变。
那个心软到因为孩子的一句话就忍不住落泪的叔叔,已是今天这般心软到强势,切换自如的模样。
我想,人就是在某一个关键节点发生改变的。
我爸妈虽然坚持在国营厂留下来,可最后,罐头厂还是被新产品迭代了,大家生活好了,逢年过节都吃新鲜水果,看望病人也没人送黄桃罐头、橘子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