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囚在殿中的女人,因为饮食粗糙和住所简陋,颇受了些苦,身形隐隐瘦削了几分。
只是那双眼睛仍然清亮纯真,叫人看了便忍不住怜惜。
“娘娘千金之躯,怎么有时间来这儿?”聂柔素衣披发,手中捧着一盆水仙,正细心地把它移到避风的廊下。
“如今我是一人之下的皇后,你和你的丈夫不日都会沦为刀下亡魂,但是我却觉得自己才是个输家。”
顾雨嘉在打扫得不甚干净的木廊坐下,神色自嘲道。
失去了丈夫的宠爱,也没有怀上万人瞩目的皇子,眼下连处心积虑想要治理好的国家也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
“娘娘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关关难过,关关过,人生不都是这样的么。”
聂柔拍了拍手中的灰尘,也静静地在廊下盘腿而坐。
冬日已经来临,她的畏寒之症似乎有加重之势,不过被冷风吹了这么一会儿,疼意便从骨头缝里透出来。
“我觉得我当初似乎扶持错了人,”顾雨嘉有些怅惘道,“楚瑜是个太平年代的好皇帝,却不是个能把国家从乱局里拯救出来的皇帝。”
“他不够有魄力,也不够有能力。”
“连那些谋反的武将,都需要我用妇人手段去压制……”
顾雨嘉絮絮叨叨地说着,聂柔的手心却不自觉地掐紧。
什么叫“妇人的手段”……
直到日落时分,顾雨嘉才似是说累了一般,从清凉殿离开,临走前叫人给她的殿门上了一把沉重的铁锁。
“我要随御驾往西境去,咱们,来生再见。”
顾雨嘉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聂柔的脸,后者只是冷冷一笑。
“你去替我将叶嫔娘娘请来。”聂柔从狭窄的后窗处伸出手,悄悄将手中的镯子褪给守门的小内侍。
小内侍有些为难:“皇后娘娘下令让禁军来看守您,今晚过后小的就不会再值守在这里了……”
换言之,聂柔收买他也没有用,如今天色已晚,谁家的主子娘娘会大半夜出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