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忍不住为主子痛心,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孩子还没有一个,便在这出征的档口丢了新媳妇。
难道主子他,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
“罢了,随她去。”
周郁川接到苍北的消息已经是十日后,难掩神伤道:“我这般身份,只会叫妻儿跟着流离吃苦……”
她怨他,也是人之常情。
她要弃他而去,也无可厚非。
往日浓情蜜意,她的甜言蜜语,娇柔体贴,竟然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苍南见自家主子红了眼眶,堂堂七尺男儿见了尸山血海都不吭一声,此刻竟然落了滴泪,只得默默垂首退出营帐。
周郁川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做的小信封,里头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纸。
往日她给他写的家书,他都将末尾的那句情话裁了下来,小心地贴在另一张空白的信纸上。
虽只有寥寥几句,却叫他翻来覆去读了无数遍。
第一次碰上她这般坦荡的女子,连喜爱都敢大胆说出口。
只是她或许没想到,他会将那句思君如满月听进了心里……
也许是从未想过吧,从未想过他会当真,所以演起戏来骗人又骗己。
油毡布的小马车,晃晃悠悠走了月余,才在南边一座唤作玉壶的小城停了下来。
主仆几人用新的身份和路引,在城里安定了下来,甚至盘了一家小小的酒馆,白日里做起了沽酒的营生。
聂柔在午夜梦回时,辗转了许多遍,望着窗外微冷的风雪,最后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哪怕什么也不做,她存下的钱财都够她们几个安安稳稳过十来年了,只是这孩子便得养得粗糙些了。
“娘子这算盘打得灵巧,不知可愿做在下的继室?”一个姓崔的年轻公子披着春日里夹棉的大氅,桃花眼微微眯着,冲柜台后的她笑道。
左邻右舍皆知,这春杏酒馆的老板娘是个貌美的寡妇,性子能干温柔,可惜死了丈夫,不然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聂柔见惯了这般场面,将微隆的小腹挺了挺,笑道:“寡妇有子,怕是配不上你这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