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该说那样扎人心窝子的话……
祁昀之垂着眼睑,不管阿妤有没有在听,他都沉浸在过去的不堪中,整个人宛如蒙尘的明珠,浑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仰起头,极为疲倦叹出一口气,身无旁人似的自言自语:“怪我自私,弄丢了最爱我的人,等我如愿成为皇帝,君临天下之时……她不原谅我,也不要我了。”
“她离开的那天,我好像又回到了幼时的那场冬雪里,我害怕太傅找到我,冒着寒雪躲在假山里,冰冷的雪花从我头顶一片一片落下,一如我飘零的生命,葬送在黄土里,随初阳渐渐逝去。”
祁昀之少有这样颓然的模样,他静静的站着,身姿依旧挺立如松,却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派苍白无力。
他继续道:“后来,我又将她找回来了,她不记得我了,却保留生前最后的感受——怨我,我有些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她开心。”
祁昀之将三年的不眠不休一笔带过,字里行间尽是对昔人的愧疚与心疼。
“太傅自小教导我,想要什么就去争,我争到手的,便是属于我。我想起我与她初次相见时,她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的望着我,那双眼睛,灵动悠然,美的不染一丝尘埃。”
“仅仅一面,我便对她情愫暗生,也是在那天我决定了,我要她。”
“我把她娶回府,从太子妃到尊贵的皇后娘娘,我常常在想,原来书中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竟如此奇妙,只要她在我身边,所有困境我都有底气迎难而上,她是我命定的骄阳,是我藏在心尖上的珍宝。”
……
…………
“阿妤……若是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剩下的话,犹如一根鱼刺卡在祁昀之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祁昀之半闭上眼眸,敞露出来的半截骨节泛白,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而破碎:“阿妤,我们就此别过罢。”
祁昀之的话,让小阿妤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她四肢泛起冰冷,沉重和压抑在心口盘旋,无形之中,好似有一团浸水的棉花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离别二字压着她的心肺,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犹如濒死之人一样,大脑一阵钝痛,眼前圈圈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