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言笑晏晏,春风满面,言辞的意思却足以把人气死。
那道紫光,不过是她和抱枕共同施展出的障眼法,便是想看看周怜的后招。
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周怜浪费了几百个阵法,也算是一份来之不易的惊喜了。
周怜望着楚月眉角眼梢的神采和得意,虚眯起眸子,扯了扯唇并未笑出声,只有无尽的黑烟倾覆而来将他彻底地吞噬,临行前只余下了一道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和寰宇之巅的声音:
“叶楚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届时,备好你的双腿。”
“这掌上轮椅,则是为你而留。”
周怜低低地笑出了声。
好似一个真正的谋略家。
回音幽怨的声,仿佛来自远方,胜利即将到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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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轰!”
几百个阵法,还伴着紫光而舞。
白昼紫云,层层叠叠如龙鳞。
阵法烟火四起,是别样的好看。
都城中有孩提指着紫色的天高兴到跳了几下。
因昨夜战时兵荒马乱而灰头土脸的她,有着一双格外明亮和无邪的眼睛。
“是烟花,紫色的烟花诶阿娘,好漂酿哦。”
都城内的孩子们,不知晓人世间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只知这紫色烟火当真好看啊,将会是他们年少最浓墨重彩的一天,他们永远都忘不掉对于云都来说何等重要的这一日、这一战。
“真好看啊。”
玲玲你看。
多好看的烟花。
是你喜欢的紫。
罗封身受重伤已无先前宝刀未老的雄风,不再是这张战争的发起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管是血腥厮杀的战争,还是他引以为傲的谋略,俱已惨败,罗字军旗,早已坍了一片,狼狈在血液流淌如小沟的地方,再也振作不起来了,亦如此刻的罗封。
罗封神情恍惚,身形干瘦,眼睛则深深痴痴地看着白昼烟花,紫辉染了半壁天。
直到黑金龙袍出现在他的面前,阴影覆在他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罗封顺着那一双染血的靴往上看,翻动的龙袍,还有一张冷峻的脸和一双充满杀伐的眼。
“殿下,你赢了。终是老朽棋差一招。”
罗封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今回想,才看得出……
这一路走来,殿下给了他很多次机会。
每一声的外公,又何尝不是一次自我的挣扎和救赎。
奈何事与愿违罗封终归是和她背道而驰。
终究是和最不想拔刀仇对的人兵戎相见了。
他落魄又狼狈,看不出来是那纵横谋划的背后人之一。
灰浊的眸又蓄满了泪,老人堆满褶皱如老树皮的脸庞,流露出了恍惚且温和的神情,慈祥到仿佛时那日初见时的好。
楚月知晓。
他又在通过自己,看向自己的母亲。
“本王,真的赢了吗?”
楚月低声反问道。
她看向了遥远的天际,再也没闪着灰烬的光。
除了置放在执法队总处作为风铃花的容器,她再也找不到母亲的相关了。
就连最后一点灰烬,亦跟着那一箭烟消云散。
小狐狸立在楚月的肩头,平静地看着罗封。
“小狐先生,又见面了。”罗封沉声道。
小狐狸一言不发,目光深邃如昨晚流动的夜色。
楚月朝着母亲最后灰烬消弭于世间的地方看了过去。
定定地看了很久。
她自言自语道:“终有一日,我会让这流言蜚语自轻自贱自不知的天,再也遮不住凡人之道的路。终有一日,凡人敢抬头做人,敢自立自强自笑于山野烂漫处,能自由自在自愈旧时伤痕自得天光晴好时,自得在大道,自怡四海飘零亦一棋定天下的。”
说这些话时楚月是心平气和。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