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春儿怎么会不心动,但到底是婆家的生意,她还要跟公公大哥大嫂商量一下,不过心情已经开朗起来,“我在家时的烦心事多了去了,财宝年纪小,我爹娘又不爱干活,有时村里的老把头说云厚,可能会下雨,我就一个人拿着镰刀下地,边骂边哭,边哭边干,咬着牙把粮食收了,不然一年的辛苦全白费了。”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给她出主意,还是后来年纪大了,想法周全,才把爹娘收拾的服服帖帖。
连春儿说,“我小时候可羡慕别人家的爹娘,就算是凶巴巴打人的我也羡慕。财宝没出生的时候,我心里怕的要死,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娃,也没法从大伯家过继,肯定是要招婿的。能给人做上门女婿的男人,要不就歪瓜裂枣,要不就家里特别穷,指望把儿子嫁出门帮扶家里。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我那爹娘,巴不得有人把饭喂到他们嘴边,到时我一成家,家里家外的活都是我一个人的事,生了孩子还没人带,只要一想,我就巴不得我没从我娘的肚子里钻出来。”
赵二郎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便说,“我娘也是这个德行,以前家里没什么钱,她就扣我们口粮送到我姥爷家,后来家里有钱了,三叔四叔送的好东西,奶奶给的布料,她都往娘家搬,我那个时候就恨,为什么要从我娘的肚子里钻出来。”
但好在他还有爷爷奶奶,爹和叔婶,连春儿一无所有,直到弟弟出生,她才在那个压抑窒息的家里看到一丝光亮。
不过往事就是往事,两人剖心析肝的聊了几句,就往将来看,钱挣的不少了,现在就盼一个孩子,连春儿孤独了很多年,也不解了很多年,什么样的爹娘,能眼睁睁看着闺女饿死。
赵二郎安抚她,“没事,上次不是找大夫看过了吗?好好养养能生孩子。”
连春儿头往后仰,靠在树上,“我就是怕,我四五岁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洗衣服了,冷水沾的多,后来卖豆腐又吃了不少苦……”
赵二郎贴近她耳侧,“你与其求大夫,不如求我……”
后半截话说的又轻又慢,像是要细细嚼碎了咽肚子里去一样,连春儿面上爆红,伸手推开他的脑袋,“青天白日,说什么浑话。”
花溪县要到九月才入冬,所以秋节热的很,大家伙大中午的都没在家里睡凉觉,都拿着大蒲扇把家里的粮食搬出来,汗如雨下的在树荫底下排队。
衙门粮税官也不好受,这几天都被晒成一块老腊肉了,他拿纸笔记录夏收情况,见上通村的粮食收的多,脸上喜意大盛,夸奖老杨头这个村长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