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近古圣贤,穷究世间真理,无所不包,无所不往,给这个世界留下了太多恢弘的设想。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把这些事情往那个时代靠。
尤其神话时代恰是接续诸圣时代而开启。
当然他心里还有一种猜测——
又或者这“天神”直接就是上古人皇当年的布局?
有熊氏在剿灭曳落天族之后,以人心之念,再造一个天族,甚至天神!
这也很靠近上古人皇的布局风格。
人族延续到今天,能有今天的地位,实在是太多先贤为之奋斗的结果。
姜望不由得感慨:“每一个留下名字的时代,都有伟大的故事发生。”
暮扶摇深以为然,更仔细地描述道:“神话时代确立了以人为主的神修体系,是第一次将所有神灵全都纳入统治的时代。无论先天后天,所有的神灵,都在彼时各司其位。今时今日的神职体系,都从那个时代中来。哪怕是【执地藏】开创冥府,也不免自彼借道。”
“现世的绝大部分神话传说,都是在神话时代诞生。很多所谓上古、远古的神话,都是当天的空口白话。那个时代以假形真、修意成尊,屡见不鲜。永恒天国时期,苍天神主下令修订了一部《永恒神典》,给神话造册,建立起神话的秩序,假的要成体系、受规束,真的也要溯源求根。”
“凡生灵之恐惧、敬畏、信服……众生之意,皆能孕神以灵。”
“的确是神道最昌的时代。”
“可见野蛮生长,终不如长治久安。”
祂的墨瞳静幽幽:“可惜只延续三万年。这个时代就落幕了。《永恒神典》也随之失落。要是那个时代能够长存十万年,永恒天国恐怕更胜于远古天庭。”
姜望心中一动:“又或者,这就是它消亡的原因?”
暮扶摇沉默片刻,只道:“或许吧。”
“苍天神主如此强大,真不知后来是怎样陨落的。”姜望不由得问道:“神话时代之后是仙人时代,苍天神主的陨落,同仙帝有关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暮扶摇道:“我在中古时期就藏身幽冥,灭佛大劫之后,几乎遁世不出。是苍天神主横扫天下的时期,曾入幽冥,邀请一些幽冥神只加入祂的永恒天国,我就是这样与祂接触。但那时苍天神主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现世,对幽冥的探索暂且搁置,再后来……祂就没能再来。”
祂的语气说不上是否有叹息,只如时光一般静静流淌:“我失望惯了,也关起门来生活惯了。因此避免了很多麻烦,也因此错过了很多隐秘。我在自己的神国里,岁尽不知年。只是有一天,永恒神国突然破灭,神话时代就此结束,我才知苍天神主竟然死去。”
“祂是我见过的、听过的、想象过的……最强大的神。我不知祂是怎样死的。我甚至不能理解,那般强大的存在,究竟要如何才能死去。”
暮扶摇静静地看着仙龙:“或许有朝一日,你我亦超脱,才能真正觉知真相。我才可以理解那件事情。”
迎着姜望的惊讶,祂又道:“我曾经的确在某种程度,走到了绝巅之上,人们也常常以绝巅之上指代超脱者。但我不认为自己真正超脱过。宥于一世,和宥于一屋,又有什么区别呢?世上未有不自由之超脱。没有真自由,不是真永恒,不可以真正理解那一切。我的力量一度超出现世极限,可眼中看到的永恒是水月镜花,虽近却朦胧,在眼前却不可触碰。”
幽冥神只说是和真正的超脱者只差一隙,但实在间隔天地。
强如暮扶摇,竟说自己连苍天神主的死,都不能理解!
这是一种不愿详述的谦虚吗?还是说苍天神主真有如此强大。
姜望一时沉默,因为他也要真正面对超脱者。
从前虽然也参与过不少超脱者的故事,但他都只是看客的角色,偶尔敲个边鼓,已是了不得的表现。之前每一次涉于超脱者的战争,都是另外的超脱者作为主角。
唯独这一次,是他和重玄胜,想将七恨掀翻。
虽则他们是被动地成为了七恨的目标,但想要将这样一尊超脱者斩落马下,怎么说都过于……狂妄,似于疯癫者的臆想。
但他明明清醒自制,重玄胜更是绝顶聪明、冷静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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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这不是狂妄。是为了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人和事,有面对一切的决心。
仙龙开口道:“永恒之途,如梦永证。超脱之心,括于寰宇。”
他本想再问问仙帝之师的情况,岁月漫长的暮扶摇或许知晓。但暮扶摇已经对那个时期说了“错过”。所以他只是说道:“尊者已经在往那个方向走。”
暮扶摇将目光转回来:“现在回到你的问题,面前这尊财神,是否会被夺尊。我的答案是——可能性很小,近乎于无。”
祂微微一笑:“因为咱们成为了朋友。”
仙龙也露出了笑容:“人生难得一益友!我深感荣幸。”
暮扶摇道:“仍以国家体制作比。设使神座为帝座,要保证帝皇之尊位,不受旁夺。一则自身实力够强;二则军权在握;三则民心所向、朝野支持。”
“这尊财神目前成长非常优秀,有极其完善的基础,信仰扩张极快,此即民心所向。”
“有姜真君鼎力支持,就好比朝中权势人物旗帜鲜明地支持皇权,想要造反的人就先得掂量这面旗帜。”
“我观此神,信仰于此世诸方无阻,现实网络根系之深,难以掂量。若要在信仰层面,发起夺尊的神战,我想谁都很难有胜算。除非如景国这般的势力,举国奉一财神,于此而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