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横舟对月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865 字 15天前

正如姜望对钟玄胤的抱怨——这人不就是每天写写画画?

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杂事就没有那么多。因为能够影响到这等修行者的事情已经寥寥无几——当然官道修士除外,官道便是要处理天下民事的。

其实相对于他勤勤恳恳的老同事,在姜某人或主动或被动卷入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外,他们这几个年轻的阁员,其实是有更多闲暇的。

更准确地说,钟玄胤和剧匮的一部分修行,就是他们所处理的事务。一者立矩立规,一者着史记事。五刑塔、刀笔轩也都是他们自己亲掌,随着太虚阁的发展,补益自身修行。

所以在太虚幻境之中,他们俩有更多的任事。经常忙完了这里忙那里,处处脱不得身。

而其他年轻些的阁员们,基本都专注于自身的修行,杂事都交由各自阁部处理。

更有姜望这般不设阁部,太虚会议讨论的大事从不缺席,琐事从来不管的。还有李一那种赴会只当个摆设,开口等同于传话筒的。

所以“忙碌”对姜望来说,其实是一件稀罕事情。

他忙碌的是修行,而不是一些生活中的事务。

在德盛商行拿干股,在紫极殿站岗,在白玉京酒楼袖手,他向来是能不分心就不分心的,熟悉他的人也都知他勤修苦练,轻易不会打扰他。

可自天海一战,送走执地藏后,独这具仙身,竟是没怎么停下来修炼过。

诚然诸事都是他的选择,且每一件事他都有不能错过的理由,但接踵而来的这些事情,仍然显出一种不常见的巧合。

当然,这只是一丁点的不协而已,倘若以此为依据,就要说自己是被谁设计了,简直是有被迫害的癔症。

可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七恨,他便不得不由此生出巨大的警觉!

此刻仙舟横空,仙龙踏舟溯月,仰见夜穹,唯月华一柱。

天际无涯,尽“唯我”之剑光。

登临洞真的向前,的确不同于以往,龙光射斗的锋芒,也的确夺尽星月之色。

若是仙龙法相巅峰之时,同为洞真自可一战。

此刻仙龙才开始重修,却是需要“借力”。

一对仙龙之角,莹莹有光。

仙龙之身,一霎五府轮转,华光璨然!

三昧真火印、歧途印、不周风印、剑仙人印、赤心印,五印神照。

在今天之前,仙龙法相的修行之所以不那么紧迫,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此相只有洞真层次,不太影响战力。而又随时能自他身得到支持,且不说本尊亲至之类的情况,仅以五印神照,也足够将此相推回洞真战力。

仙龙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但不想让七恨知道自己已经意识到,所以他仍然接下了向前的挑战。

况且青羊镇里那颓废青年,浑噩度日自谓只等死的人,今日已有如此成就,追随乃师之脚步,捡起已经失落的唯我飞剑之道,重登洞真之高峰……岂不当贺?!

就此横舟对月,以洞真战洞真。

……

仙龙五印神照,与洞真向前横空见锋之时。

坐于云城的姜望道身,却是抬手写了一封信,信寄大齐风华人物——

“重玄兄忙不忙?”

诚如所言,太虚阁里的年轻阁员们,都是不忙的。

重玄遵尤其如此,他在修行上都不很忙。平时压根见不到他努力,不是在看闲书,就是在煮茶看闲书。

有时也喝酒,喝多了也看闲书。

当然私底下有没有偷偷努力,那就不清楚。

反正姜望每次看到他,都非常之清闲。唯一一次忙碌局促,还是在重玄胜的婚礼上,被明光大爷安排成迎宾。

重玄遵就闲到了这个地步,姜望的信才寄过去,太虚勾玉便闪烁。

他拿出信来,展开来看,信上字迹潦草,意甚疏狂,只有三个大字——

“说报酬。”

姜望愣了三息。

表情复杂,而又叹了一声。

好。

本想以同事的情谊和你相处,换来的却是冷漠!是算计!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姜某人也就直接说条件:“本尊陪练一次,地点在云城,时间你定。”

陪练和切磋又不一样,乃是个苦差事。基本就是挨打,以及查漏补缺,帮助对方更好地适应绝巅战力。

须臾,重玄遵回信:“说事。”

姜望也不跟他计较,写道——“帮我探查一下,钟玄胤最近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对仙龙所处局面生疑的此刻,钟玄胤的“有事”,也让姜望怀疑起来。

当然不是怀疑钟玄胤,就像向前今天过来挑战,他也不可能怀疑向前有问题。他怀疑的是,这一切不得不产生的“忙碌”,是否有一只冥冥中的手在拨动。

这尘缘之线,是否被某种力量捏作了线团。

他十三证天人、身具歧途,又登临绝巅,极难被天意影响。七恨或许不会直接以天意对他进行拨弄,通过其他人、其它事来因势利导,困宥他于一时,却是很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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