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封信前,我刚从教堂出来,年迈的教皇格外恭敬的给我戴上了冠冕,而现在,我正坐在格外绵软的四角凳上,身前是一张摇摇晃晃的书桌,手里握着一只羽毛掉了一半的羽毛笔。
一切都让我觉得格外的不真实,像在梦中一般,可仔细想想,又本应如此,毕竟我为此失去了左边那只格外灵敏的耳朵。
还记得我们分别的那个早上吗?站在我身边的那个骑士叫做布兰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我的外祖母救了他的父母,从此他发誓要世世代代效忠于我的母族。
他是你唯一见过的人,我原本计划着让他把这封信寄给你,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在三天前的夜里,在最后那一场攻城之战,他掷出了决定性的一剑。
这一剑代表着我的胜利,也代表着他的死亡。
我理应悲痛的,可我觉得格外的麻木,我拥有着从未有过的冷静,我把属于勇士的宝剑捡了起来,上前捅穿了她的胸口,直到她彻底死亡。
你真有你父亲的样子,在今天夜里,这句话不停的出现在我完好无损的右耳边。
实在是令人发笑,如果我像我的父亲,我绝对不会站在这里,瞧,我只是没有说话而已,他们居然吓得尿了裤子。
我没有失去爱人,可我失去的还少吗?
布兰温陪着我一路走回了家,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我们的心紧靠在一起,难道爱情有资格凌驾在别的感情之上吗?
大雪纷飞,堆在路上的尸骨像小山坡,我的子民们只能穿着草编的衣服,吃着只有一颗豆子煮的汤,而他们穿着貂毛大衣,纽扣紧绷得快要炸开,抱怨着我把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炸得破破烂烂。
他觉得我还是个小公主,真是一个愚蠢的想法,我笑了笑,然后让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虽然一切都很糟糕,但我总觉得在大雪之下掩埋着的是数不清的希望。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一觉了,太阳落在毯子上,带着温柔的暖意,我的精神还算不错,还活着。
手里的信纸无力的落在桌上,姜姜艰难的蜷缩在桌面上,捂住不断泛着涩意的胸口。
微风透过窗边的缝隙吹了进来,她如梦初醒般的侧过头,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