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县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们的喷水织机目前不愁销路,我们也不用外汇,但是国家有需要。我认为,可以先去试试看。如果外国人要买,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增加一些产能,挤出来一部分,赚一些外汇,也是给国家做贡献。”
这个事儿得到了广泛的同意,一二把手都同意了,不管其他的领导是否同意,这就已经代表了县里的态度。
王言从开始就知道,县里打的主意就是卖织机。因为他们的织机确实好,能拿的出手,不论是去上海还是去粤省,都有名额让他们卖。
但是生产衣服就不一样了,比晋陵县更牛逼的纺织厂、鞋服厂不知道有多少,怎么也轮不到晋陵出头。在现有的情况下,织机也不能成为他们做鞋制衣的敲门砖。
“我没意见。”王言点了点头,“不过鞋服厂还是要并,牛仔裤还是要产,我坚持自己的判断。我的意思是,先维持住现有的鞋服厂的生产,同时生产一小批的牛仔裤,先送去市里看一看。如果市里不收,那我就派人在市里摆摊兜售,先看看情况。”
“反对!”
宫书记说道,“王言,你这是投机啊倒把!”
“宫书记,我认为人老了,心不能老,胆不能小。之前的十年,县里的一些工作是你主持的,当时我年岁小,却也听说了宫书记的雷厉风行。现在成了县里的一把手,怎么反而没有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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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开会说了要发展经济,怎么发展?这是个问题。我们是地方国企,是集体所有制,我们纺织厂属于全县人民所有,归属县里领导。
我们为了迎合国家政策,积极探索,进不去国营商店,那么我们自己想办法。在大街上摆摊,不要布票,只要钱。这有什么问题?
钱是进我兜里了,还是进谁个人兜里了?进的是我们全县人民的兜里。怎么就投机了,怎么就倒把了?
我们生产了衣服,国营商店不要,我们自己想办法,总不能积压着扔了吧?这个官司就是打到北京去,咱们也有理。
不过我看宫书记的态度,觉得市里还是不够保险,应该直接去合肥摆摊。我相信省里的领导,应该是有这个思想觉悟的。行,就让咱们卖。不行,那就打回来。上来先扣帽子这种事儿,我相信省里的领导干不出来。”
会议室里的十分安静,堪称落针可闻。人们大多不敢说话,偷眼看着宫书记被气的涨红的老脸。敢说话的不说话,默默的等着宫书记的反应。
一会儿,宫书记说话了,是咬着牙说的。
“好啊,好,王言,你眼里还有没有县委,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你是不是以为纺织厂离了你就不能转了?啊?”
他拍着桌子,表示着他的愤怒。
“宫新明同志,你是老前辈,更是一把手,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言辞,不要动不动就拿身份压人。不是我眼里没有你,没有县委,是你没有实事求是,听不进不同意见。
你没有一个领导干部的基本素养,既想揽权,又害怕担责,我质疑你的领导能力。作为一县负总责的领导,动辄给自己的同志扣帽子,这是什么行为?
会后我就打报告,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今天给县委,明天到市委,大后天到省委。我就想看看,党还是不是那个党,是不是所有的干部,都像你这样。没有人给我说法,我就去北京。”
王言也拍桌子,说话更是诛心,直接就掀桌子。
也是这个时候,在座的各位才终于想起来王言以前的事儿。自从王言当了纺织厂的副厂长,行事稳重,闷头干事儿,大家都忘了王言才二十三岁,还是从来不受气的性子。宫书记脾气爆?王言脾气更爆。
别说县里,就是到了市里、省里,估计王言也敢拍桌子,这是天不怕地不怕,有才能又不知敬畏的选手,他真敢让你下不来台,毫不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