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七章 挚友王安石

变法之心并非是忽然而起,定是对于国家、社会都有了一定的认识,发现了一些必要改正的问题,由此展开了一些思考,这才有了变法改革之意,王安石就是如此,他早已经在思考这些问题,也深度研究了范仲淹变法的失败。

也是在他研究的过程中,一代逼王横空出世,先拜欧阳修为师,以书法名扬天下,后于州试之时四句立道,而后于京中出版了‘王言说’,再后高中状元,通判杭州。

王安石学问自也极深,也看过王言出的书,明白了王言的一些想法。当时便想与王言联络一二,不过没有机会。再后来,他听到王言的事,就是常平仓。

王言借着常平仓发难,扩大打击面,行夺权之事,这是明眼人都看出来的。只不过是太猛了些,太快了些,以致于人们都没反应过来。再后来,就是天下皆惊的清洁费之事。王言上书赵祯,清丈天下田亩,清查人口,加征商税。而后便是天下之间,只有杭州一地,实现了清洁费之事。

再后来,便是轰轰烈烈的清丈田亩之事了。

统治阶级的人,都明白王言跟范仲淹两人在杭州搞事情,明晃晃的又掀起了变法高潮。甚至不少人还知道,杭州之事完全是由王言主动的,范仲淹的贡献在于不阻拦。

天下人关注到的,还是王言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加商税、清田亩、查户口的事情,关键这种事儿还干成了,杭州大户都被王言折腾废了。抓人的时候杀一批,去西北的路上死一批,到了地方再死一批,又牵连了许多官员,还捅出了军方倒卖武备之事。

但是却没有人关注王言到底是如何治理杭州的,或许是人们关注到了,但是没声张。因为很多事都是建立在州府有钱上的。从头到尾,王言在杭州花的钱就都是抄家抄出来的,别人可学不会。

不过王安石想学,因为他想法跟王言做出来的事不谋而合。那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他查遍王言的操作,发现王言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调控。调控粮食,调控土地,调控人口,调控商业环境。他认为,王言跟他是一路人……

“早闻王通判大名,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实乃我幸啊。”

王言笑着摇头:“知州折煞我也,能见知州,才是我之幸事。知州当年签判淮南,多行仁政,事必躬亲,我未举之时便已听闻。后自我师欧阳公处,闻知州弃馆阁就知县,大兴土木,广兴文教。先前通判舒州,更是勤政爱民,治绩斐然,我是万分敬佩啊。”

本是要纠集州官为王安石接风洗尘的,不过王安石拒绝了,他不好这套。同时,他也十分明白,其余的州官都白费,他只有争取了王言的支持,才能在杭州开展工作。还要王言给他说明白了,他才能做出事来,因为他对于现在的杭州,实在难懂。

所以他很直接的表示,要跟王言好好聊一聊。王言自是欢迎的,便让王安石一家人来到家里吃饭。

眼下是他们俩在前厅吃喝,王安石的媳妇带着七岁的儿子在后院,有华兰、淑兰招待。同时王言还十分大气的,让厨房做了好酒好菜,送到了王安石的府上,款待他家的仆从丫鬟……

听过了王言的一番话,王安石也认真了起来。因为如果只是说前边签判的事,那只能说王言知道他的名字,但是王言说后边的事,那就是真的对他有关注。显然,两者的重视程度是不一样的。

“我曾受欧阳公指点、提携,你为欧阳公入室弟子,便不要如此客气,你我直唤表字便是。”

“那便不客气了,介甫仁兄?”

“何该如此啊,子言贤弟。”

两人哈哈大笑,相请了一杯酒,王安石摇头叹道:“仔细说来,我能来此知杭州事,全拜贤弟所赐啊。”

王安石科举第四,虽然早王言七年中进士为官,但是这七年下来,此前也不过是与王言一个级别。按照正常程序而言,他距离知州还差半级,也缺京中资历。也就是说,他至少提前了三到五年的时间,坐上了知州的位置。甚至比王言这个状元都要快。

王安石今年三十一岁,王言是二十二岁,就目前来看,王安石比王言更像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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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时势造英雄,别人不敢来,没有王安石的能耐,也没有文彦博的举荐,更没有皇帝的欣赏。对王安石来说,就有些理所应当了……

“非也,乃是兄长能人所不能,敢为旁人之不敢为。若非如此,杭州膏腴之地,怕是要抢破了头啊。”王言笑呵呵的说道,“听闻乃是文相御前举荐?”

“正是如此,文相言我资历虽浅,却能任事,却是文相过奖了。实不相瞒,来此之前,我是有把握理清杭州之事的,然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方知你王子言大才啊。”

王言微微一笑,被王安石拍马屁奉承是什么感觉?如果是初得活爹眷顾之时,他内心之中会爽的飞起。然而到了如今,也不过平平常常,因为他见的牛逼的人物太多了。

王安石不如很多作品中的那么黑,好像在传说中,王安石比老包都黑。事实上只不过是有那么一些些黑,那是长久在外为阳光晒黑的,相应的皮肤也粗糙了些。

虽然纵观王安石熙宁变法之时,大肆的排除异己,不支持他变法,就给送出去旅游。但实际上,在短暂的相处中,王言便已经察觉到王安石并没有那么骄狂。

他只是在现实的夹缝中,践行他自己的理想,是一个做实事的人。

私下里相处,还是很温和的,可称谦虚恭谨,是个实在人。当然再是实在,现在吹捧起王言来,那也是面不改色的。他可能业务不熟练,但也是见过猪跑的。

如果把历史形象带入到现在的这样一个场面,那是自带一些冲突矛盾而来的喜感的,所以王言的嘴角也扬起了更大弧度。

这让王安石以为他拍对了地方,但是紧接着就听王言说道:“我知兄长心意。听闻京城人皆道我王言无容人之量,通判杭州之职,行前唐节度之事,藐法纪,蔑国纲,心无君父,狼子野心。如此情况,兄长敢来,我敬兄长为人。

然则杭州乃我心血,大好局面万万不能葬送。我观兄长乃务实之人,小弟亦非夸夸其谈之辈。兄长既言一路有所见闻,却不知兄长打算如何知杭州事?”

“无他,萧规曹随而已。”王安石说道,“不瞒贤弟,我亦有变法之心。贤弟于杭州所行,甚合我意。如今杭州局面甚好,不要我来做事,只要继续遏制豪门大户,严查贪污纳贿之事,明正法纪,杭州自然无忧。”

眼见王言点头,露出了那么三分满意,王安石继续说,“只是还有许多事项不明,还要贤弟解惑啊……”

“兄长但说无妨,小弟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闻贤弟免了众多杂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