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没了啊,还能有什么?”大哥老大不愿意,“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自己就抓人去了,先打一顿狠的,再送到你们所里去。”
“就是知道人家是谁,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家。小偷小摸,人家也有人权。你给人家打坏了,多了不用,有个轻微伤,就得要你两千。大哥这大体格子,下手稍微重一点,一个嘴巴子过去打耳鸣了,那就是轻伤,能追究刑事责任了,三年以下还得赔医药费,你姑娘以后也受影响。说说没什么,可别真动手,跟谁都不行。”
“别听他吹牛逼,一天天就那嘴能吵吵,都不赶那好娘们儿。咋咋唬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听见女人说的话,看着大哥的窘态,王言好笑的摇了摇头,“被剪碎的银行卡还在吗?”
“留着呢,就在那抽屉里放着呢。有用?”说话间大哥就在那个电视柜里拿出了被剪成了两段的银行卡,递给了王言。
见他捏着卡的动作,王言摇头叹了口气,示意他放桌子上:“当时你就是这么拿的卡?”
“是啊,我媳妇,我姑娘都拿着看了,我还带着去银行,给他们的工作人员看过了。没用了?”
“谁知道呢。”王言从腰间掏出一支紫外线的手电,拿起银行卡来回照了一下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指纹,随即掏出一个物证袋,捏着卡的边缘放了进去,“我回去看看吧,虽然够呛能提出小偷的指纹了,但也总是个希望。”
“不是,那你们早了怎么不说呢?当时我报案你们所里来人可快了,叫什么曹……”
“曹建军。”赵继伟接话提醒。
“啊对,就是他。他过来看了一圈,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然后就让我签了个报警单子,那以后就没动静了。要是那时候就采集指纹,不是早都把那缺德带冒烟的小偷给抓了吗?”
“你们家丢了八百多,这其实是一笔小钱,你自己其实都没那么在乎,何况是一天比狗都忙的警察呢?而且指纹提取比对,是专业的技术活,我们所里的人都不懂这些,只有分局的技术部门才有人做这个,他们一天也忙的不行。
三年发生了十多起相似案件,但是案值加起来都没到三万块钱。大哥,你自己想想,能有人重视吗?你要是丢了三万,这个小偷还恰好没戴手套,那没说的,今天丢的东西,快的话明天就能抓着人。但咱家丢八百,相比起人家丢三万的,大街上被当抢劫的,被人杀了没处申冤的,哪个轻哪个重?
要不现在怎么都说警察不办事儿?那是真顾不上。现在恰好我有这个技术,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想着咱们家这事儿?”
“你说的倒也像那么回事儿。”大哥稀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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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是这个道理。”王言摆了摆手,“之前的大门还在吗?”
大哥激灵一下子,有些激动的样子:“在在在,本来是打算卖废铁的,这段时间忙一直没顾上。这个门我们可没动啊,当时就是卖门的厂家过来一个安装师父,我给搭了两下手,门把手都基本没怎么碰过,另外那两个门也是。我都放在门口的耳房里堆着呢,没风吹,没日晒雨淋,就是可能落了不少灰。走走走,你看看行不行。”
“不着急,大哥,嫂子,你们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说说话。我被分到了社区工作,跟你们了解了解咱们村里的情况,也方便我以后开展社区工作。”
“那你们俩吃饭了吗?没吃在这一起吃一口,我再炒俩菜去。”女人热情的招呼,说话间就要动地方炒菜了。
王言赶紧拦住:“真不用,嫂子。我们俩吃了饭过来的,而且也有时间规划,咱们说说话了解了解情况就行。”
看他拒绝的干脆,一家人也再让,就这么聊了起来。孩子上学啊、安全啊、最近的人贩子事件啊,乱七八糟的,大体还是和其他人聊的差不多,都是那些东西。不过同样的,也是多了一些新内容。
虽然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但接触的人还真不一样,有的人知道的深,知道的多,有的人知道的浅,尽是谣传。
聊了一个多小时,大哥喝了一杯白酒,两瓶啤酒,叼着烟,红着脸,带王言去了门口的耳房。路过两个出租的厢房的时候,王言还嘱咐了一下才从附近工地回来的租客去办居住证。
这才跟着大了进了耳房里,吹了吹浮灰,用着紫外线灯照射着,看着上面的指纹印,找大哥拿了螺丝刀,戴着白手套拧下了几个门把手,装到了物证袋里。
“大哥,这几个门你最近不要动,这上面还有不少指纹,门把手没突破的话,回头我带着工具过来,把这几个门都扫一遍。”
得到这大哥笑呵呵的保证之后,王言就带着懵逼的赵继伟离开。
“言哥,有个事儿我没想明白。”
“说。”
“刚才那大哥一开始还不待见咱们呢,你说话也不客气,他怎么态度越来越好呢?”
“人家是想要办事儿的警察,咱们干什么去了?”
“办事儿去了。”
“那不就得了吗。”王言摇了摇头,“我之前怎么说的?该威严的时候也得威严。做警察,做群众工作,不是给人陪笑脸的。就像你,为什么跟人家说话会打磕绊?就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你想着去讨好别人,你这么想了,那你们就不是处在对等的地位。你跟人家聊天,也就不再是由你来掌控。
自信一点,我们不是求人的,我们是跟群众做朋友。态度不能硬,也不能软,这个度你要把握好。你得先有一个正确的心态,再之后才是说话是不是好听,是不是会说话。你自己多琢磨琢磨,饿吗?不饿就挺挺。还有张哥交代的四个刑满释放人员,咱们走访完了再吃饭。”
“走吧,不太饿呢,中午没少吃。”
也没开车,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能通车的路全都停了不少车,这时候开车没走着快。
几个出狱再就业的人,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基本上都是打架、赌博、偷东西进去的。判的也不重,都是三年以下的走,只有一个判了三年多。
现在有的在工地,有的开小店,看起来是挺不错的。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人家,这是在村子最北边的边缘处,也是唯一判了三年多的人。看着紧闭的大门,王言哐哐的敲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传出来:“谁啊?”
“八里河派出所的,过来走访一下,看看情况。”
磨磨蹭蹭的好一会儿才开了门,这是一个正常身型的中年人,叫董年丰,说起来还是挺惨的,曾经因为抓奸殴打奸夫,给人打了个半死,还收了奸夫的和解费,最后又被人家给告了,被判了年多。婚也离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父母几年前都生病走了。
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在市里买了楼房,他们家这老房子就留下来给他栖身了,当然以前父母也是他照顾的。入狱前,是在企业里跑业务的,出狱之后,因为身有案底没人要,靠着积蓄开了个小店,卖各种的观赏鱼。说是以前喜欢钓鱼,喜欢养鱼,对这些东西比较懂。
董年丰看着陌生的警察,还是两个,扒着门疑惑的问道:“张警官呢?”
“他最近比较忙,让我们两个过来看看。”
这个人张志杰是有嘱咐的,一无所有人的是有多可怕,那还用说吗?这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王言拍了拍门,“让我们俩进去看看啊,咱们聊聊天,你在这倚着门算怎么回事儿?”
董年丰犹犹豫豫的,但就是不动地方,这看的王言不禁皱起了眉:“你不是有什么事儿吧?”
没有回答,董年丰只是低着头,脸上神色变幻,许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惨然一笑,看着皱眉的王言以及后边已经警戒起来的赵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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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他让开了身体,沙哑着嗓子说道:“进来吧。”
没了门的遮挡,王言这才看到,董年丰衣服上斑斑点点的红色血迹,背在身后的手还拿着一把尖刀。
摇头叹了口气,看着已经慢慢靠着墙滑坐下去的董年丰扔了手中的刀,再看看过来路上的血脚印,一边按着执法记录仪,一边头也不回的对着早都抽出了警棍跃跃欲试的赵继伟吩咐道:“执法记录仪打开,到屋里看看。”
“好。”
赵继伟的声音中透着兴奋,开了执法记录仪之后,就小心的躲避着地上的血印,向屋子里走了进去。不大一会儿,立功心切的傻小子哪还有什么兴奋的神色,小脸煞白,强忍着呕吐欲望走了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颤抖的伸手指着瘫坐在地的董年丰:“他……他……”
“都死了。”却是董年丰不带什么情感波动,沙着嗓子说话,“本来我是想着把他们俩处理掉的,能躲就躲躲,躲不了死了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们俩来的巧了,可能是老天爷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