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都走了,何安邦这才站直了从来都没有站直过的身子,定定地看着躺在棺材里,一张脸被画得极为陌生的儿子,压低声音冷冷说了一句。
“小杂种,你总算是死了……”
说罢,何安邦没有丝毫留恋的快步走出了灵堂。只是在步出灵堂的那一刻,何安邦脸上的神情又是悲伤到极致的木讷。
何府的女眷们都知道灵堂极冷,也都在灵堂外穿上了大毛衣裳才进去。
裹着厚厚银鼠皮裘的安老夫人,看着棺材中那张陌生到认不出来的脸,哭得虽然伤心,可她的哭声中,却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大夫人江氏还是用帕子捂着脸哭,若不用帕子捂着脸,她怕人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二夫人王氏,则是扑到棺材上嚎啕大哭,只是刚扑上去就被安老夫人命人扯开了。
安老夫人家乡有个旧俗,活人的眼泪不能落到已经入棺的死人身上,那样会毁了逝者的轮回之路。
二夫人只得用帕子捂着脸接住眼泪,一声声的哭儿子,直哭了个肝肠寸断,让人都不忍心再听下去。
何镌的妻子抱着女儿,悲痛道:“囡囡再看看阿爹……”
不到三岁的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奶乎乎地叫着:“阿爹不要睡,起来和囡囡玩儿……”
小姑娘天真无邪的声音勾得大人们哭得越发难以自抑。
就在人人只顾着自己哭的时候,何大夫人却悄悄移开些捂着眼睛,用姜汁子泡过的帕子,将自己那被刺激出的眼泪滴到了何镌的身上……
看到那簇新的,并不很合身的寿衣的确被眼泪浸湿了,何大夫人这才满意的再用帕子捂了眼,继续哭……
在何尚书的书房之中,只有何尚书和他的长子父子二人。
此时何定国才愤怒的低声质问:“父亲,镌儿怎么会有夺魄海棠?”
何尚书沉默片刻,方才低低说了一句:“是为父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