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铮身上都是血,他冲进去之后不管刺客是哪一方的人,他既然找不到是谁伤了苏徊,那这些人就都该死。
当一切安静下来后,卫铮喘了口气,转身的第一眼就落到了苏徊身上。
深邃锐利的眼眸里,蕴藏了太多沉重,沉到苏徊如同走在迷雾中,他看不清,也触不到卫九思了。
他看见卫铮动了动唇,唇形像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后迈步朝这个方向走来。
阿徊。
只迈出一步,卫铮便被数柄刀剑拦住了去路,沾着血的刀锋架在他脖子上,只要他试图挪动一步,便有更多的刀剑架了上来,让他半步也走不出去。
卫九思。
苏徊动了动唇瓣,心里涌出无限恐慌,他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南帝。
后者在赶过来的高公公的搀扶下,从马背上走了下来,半点没有刚才孤身落入险境的窘迫模样。
帝王心术之深,在这一刻体现到了极致。
“卫铮,你能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一部分刺客身上发现威北侯府府兵的腰牌呢?”
苏徊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卫铮。
卫铮被御林军押解到南帝跟前,眼帘微垂,好似一副不想为自己辩解的模样,又像是无言可辩。
南帝将手上的腰牌随手递给高公公,“朕待你不薄,让你如此年轻就当上了禁军统领,你父亲更是朕亲封的威北侯,你们父子竟这般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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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铮沉默良久,才沙哑着嗓音开口:“……父命难违,此事父亲并不知情,请陛下念在父亲往日功勋,对我父及侯府网开一面。”
南帝冷笑一声,“网开一面?朕对你们父子的恩情还不够多吗?老四糊涂,你们也跟着糊涂?刺杀朕,你觉得朕会相信卫廷他不知情吗?!”
“陛下——”
“够了,”南帝抬手制止,冷声吩咐御林军指挥使冷长林,“禁军暂由你掌管,立刻带兵将威北侯府围住,将卫廷一并捉拿,暂时关入刑部天牢,除朕钦点调查此案件之人,任何人都不得接触卫廷!”
“卫铮也一并押入天牢,命刑部主事严加审问!”
“陛下……”苏徊上前,忍不住开口,“微臣认为此事关系重大,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一目了然,刺客行刺怎么会——”
“苏景南!”卫铮忽然开口,斜着望向他,眼神是苏徊从未见过的讥讽,“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落井下石,若不是你……”
“若不是他怎么了?”南帝挑眉,“若不是他你们就行刺成功了吗?苏爱卿奋勇相救,是为功臣,朕要嘉奖于他,把卫铮带下去!”
卫铮收回视线,神情似心有不甘,再没看苏徊一眼。
曾经身披禁军统领铠甲,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卫小侯爷,还有赫赫有名的威北侯府,自今日起,便要走向末路了。
苏徊怔怔的,目光忽然落在卫铮胳膊上,他受伤了。
不,这不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没发生之前他对卫铮的一丝怀疑,在此刻反而彻底打消。
苏徊抬头看天,眉头紧锁,好像有一张网铺天盖地撒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卫铮,你到底想做什么?
……
春猎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再进行下去,对外宣称圣上遇刺,春猎队伍便又往皇城赶回了。
贺兰珹被禁军统领冷长林贴身看管着,刚踏进皇城便被扭送进了刑部天牢,跟亲舅舅当狱友。
卫廷见四皇子都被送了进来,脸色沉得难看,他心里明白这一局是难以翻身了。
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走到这个地步。
待士兵离去后,卫廷便凑了过去,咬牙切齿地质问:“到底是谁让你行刺陛下的?!”
“如今太子势弱,只要我们再稳住形势,待陛下……”
他顿了顿,语气恨铁不成钢:“你母妃又在宫中,里应外合,届时何愁不成大业?你为何如此心急?!”
贺兰珹的神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拧着眉头不解:“舅舅,不是你暗示我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再把刺杀的事栽赃到太子头上吗?”
“我什么时候同你说过这些话?”卫廷疑惑,“因着岭南一案陛下盯得紧了,我明面上都鲜少与你母亲往来了,又怎么会跟你——”
他忽而顿住,既然他没有联系贺兰珹,那么唯一能代表他意思的人……
“是卫铮。”贺兰珹说罢,心里还在疑惑。
卫廷顿时已经明白了许多,脸色阴沉,“陛下又是如何认为刺客是我派出去的?”
他在京中就被抓了,对岐北山上发生的事并不怎么知情。
贺兰珹道:“父皇一早让御林军埋伏在山坡下,引诱我们的人出来,在他们身上搜到了侯府府兵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