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意将程语君逐出东宫,暗地里找了那害人的黄藤木,温情蜜意地骗我喝下一碗又一碗。他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因果轮回能放过谁。”
“沈侯爷,先帝临终前只唤你一人侍疾,可见先帝只信任你。他虽是个狠毒之人,但识人能力非同一般,所以今日召你前来,就想问你一事。”
沈辞安看向端坐在上的太后,刚刚那情绪化似乎在他抬眸之间被压下。
“如今朝堂弹劾太子的奏折很多,我想问的是,侯爷觉得在当今陛下会怎么看舒王和毅王。”
沈辞安后背一紧,他抱拳在胸前,缓缓弯下腰,“太后娘娘为顾家已经奉尽大半辈子,余下的日子就按自己的心意过吧。太后虽是陛下的亲身母亲,但陛下乃真命天子,岂能随意揣测圣心。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舒王和毅王都姓萧。”
顾太后的目光从沈侯爷身上挪开,凝视着远方,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般,声音微微颤抖着,“侯爷的意思,哀家听得分明。当初我不该执意让九晟去川西,虽在西境大获全胜,被立为储君,荣耀加身,但那吃紧的战事和无尽的烽烟,让他的身体积疾成疴。”
沈辞安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陛下正值盛年,心怀大抱负,想要推行新政。那些辅佐大臣本该与陛下一条心,鼎力支持陛下实现抱负,但他们图谋私利,害怕失去手中的权柄,在朝堂之上,陛下的主张屡屡受阻,抱负施展不开,心中郁结对龙体愈加不利。”
“侯爷,你是在怪顾家吗?”
“老臣不敢。”沈辞安恭敬地回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其实,我也怪他们,”顾太后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自言自语,“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不生在顾家。”最后一句吞没在她的唇边。
太后抬手托着额头,闭上了眼睛,试图将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泪水强忍回去,她不愿在人前示弱。若兰见状,迅速上前将珠帘放下,为太后保留了一片宁静的空间。
沈辞安躬身告退。他心里明白,她的无奈与不甘,在这世上,活着的人都有各自的难处和不容易,即便是陛下,在无形中也被钳制得透不过气来。
沈辞安离开后,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泪光已尽数收敛,一脸倦容。
若兰站在身后,帮太后力道适中地按压着肩膀,柔声问道:“太后娘娘,奴婢为您准备些安神的茶饮?”
太后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不必了,他说得对,这是萧家的天下。顾家已经出了两位皇后,不论是舒王还是毅王,他们都是哀家的孙子,这点永远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