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等她说完,直接截断她的话,“小伊,你想耍啥心眼我知道,别给我装可怜。真要是患上了那个绝症,我才巴不得你现在就走了。”
他不容她辩解,甚至祝她早逝,挂了电话就把希望全抛到脑后。那时的她,心里该有多么绝望?如何熬过来的呢?
想到那段时间,他感觉心如同有虫蛀,疼得让他喘息艰难。后来,他还逼她给宋珊珊输血,扣住她儿子,逼她在江村酒店工作。不止一次对她拳脚相加,甚至将她娘关进牢狱。看着她挣扎求生的模样,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对她有多冷酷、残忍。
这些日子她越来越瘦,像个完全变样的人,可他在眼睁睁地看着,用那些怨恨去遮蔽,去折磨她。现在一一回想,每一件事都让他愧疚如绞。他应当万死难辞其咎,瘫坐在地板上,一寸寸地磕着后脑,碰到硬实的墙,脸上的血色褪得一清二楚。
以前有多恨小伊,如今就有多恨自己。他恨不得此刻就能了结自己。过去的陆子成绝不会想象有朝一日会对小伊如此残忍,即使她即将逝去,还折磨她不止。
他的唇角浮起一抹极致的痛楚弧度,嘲笑自己的无药可救,“小伊,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你说说,我们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不过这刻,没有谁能给他解答。
唯有凌晨五点钟死寂的医院作陪。
还好两小时后,小伊从死亡边缘挣扎过来,推进了病房。
医生将小伊的报告递给陆子成,“为时已晚了,小姐的癌细胞已扩散,手术也没用。建议化疗,但她拒绝。”
“化疗会导致掉发,失去牙齿,何况她的状况无法根治。如此美丽的女孩,难怪不愿接受。”医生叹了口气,“好好照料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尽量让她了无遗憾。”
什么“剩下不多的日子”,什么“了无遗憾”?
为什么每个人都告诉他小伊要走了?
“不是有其他的法子吗?”他抓住医生的白衣。“你是负责人,你肯定知道有救我妻子的办法对吧?”
“不就是晚期癌症,我不信没救。”
“她一定要活下来,有太多事情我们还没一起做过,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一生那么长。”他语无伦次,神情恍惚。医生只是摇摇头离开了,这种情况的家属见多了,他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谁愿意接受爱人生逢妙龄却离世的消息。
他见证过更极端的情况。
医生们都离开了,他们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