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静静听着她说完,她看着唐延年,那双眸子清澈而宁静,瞳孔之中映照出来的是她的脸。
大夫人不由得想到那时的自己。
云英未嫁的世家贵女,就算在乱世之中,也是有着家族使命的。父辈早已计划好她的婚事,不是笼络他们眼中下一位可以登上那个至高位置的人,那就得是对家族兴旺有所裨益的人。她何曾没有畅想过,饱读诗书,当能在这乱世里立身安命,将来也能做一些以诗书礼乐之教,化育万民,亦能在朝堂之上建言献策,安民生息。只是,女子读书并不是要她们做这些的,这些只是她们去觅得夫婿的筹码。
他们只要女子乖觉,要女子顺从,要女子在这后宅之中,隐匿锋芒,偏安一隅,相夫教子,去成全夫君的丰功伟绩。
世人只知侯府夫人徐大夫人,无人知晓徐家英姝,曾也是幻想过广阔天地的小娘子。
女子想走的路,要比男子难太多了。
大夫人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眸光平静了下来,她看着唐延年,询问道:“今日,我是想要你一句话的,若你真心喜欢,就算是云水止,我也帮你定下来。”
“为何?”唐延年疑惑不解地问,“夫人,你不是这样想的吧?”
“我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大夫人道,她叹了一口气,“你这一路走来已是不易,如今,若是真被云家退了婚,以后怕是更加不好过。云水止是长公主夫家的侄儿,他的婚事本就是要看长公主的意思,只要你点头,我就亲自去求见长公主。”
“不必了。”唐延年出言拒绝,“我并非他心仪之人,又何必强求。至于名声……”
她低垂下眼眸,她自己是能承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可想到家中的姊妹,她又难免踌躇。
“你猜世人为何喜欢以家族来挟制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夫人问她。
她想也没想便道:“这样,女子就算想离经叛道,也要有诸多掣肘。”
“你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要去吃这种苦?”大夫人耐心劝她,她悠悠叹了一口气,“我虽不是你生母,但也真心盼着你顺遂。听话吧!延年。过刚易折,可莫要伤着了自个儿。”
“这是侯爷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唐延年又问。
自打王大头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叫过侯爷父亲了。
她理解,但原谅不了侯爷有很多种解决方式,但选择了利用她,用她的手害死一个可怜的人。
“你与侯爷之间心结过重,延年,为人父母,哪有不盼着自己孩子好的。我也相信,凭你的本事,只要那云水止点头,你定能把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