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彼此,双方皆是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同时看向大殿最上方的皇位。
那皇位上坐了个人,可惜是个死人,谁都没来得及杀他。
允棠和黎烟有些震撼,但她们知道那人不会死,只有临空不知道。
散在半空的魂魄看到临空愣了、呆了、傻了、反应过来又笑了,笑到哭,哭到撕心裂肺,跪在嘶喊着,补全了初见那年被拦下的一跪。
至此,钟延兜兜转转走完了明渊为祂的旧路,幸甚有迟到的半分钟改了死局,没有再养出第二个龙诀。
所有人这夜的拼杀都是为了临空,见少年皇帝跟着了魔似的纷纷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朝他涌过去。
死气沉沉的大殿顿时充斥起活人的生气,那生气太足,以至于大殿里变得吵吵嚷嚷,比熙攘的街坊还要鸡飞狗跳。
除了无形的那缕魂魄,谁都没注意皇位上的那人消失不见。
那人嫌吵,更没准备献身到任人践踏的地步,索性趁人不注意活过来开溜。
他快速出了皇城,抹去代表钟延的泪痣,伸手抚摸手腕上的圆珠,“可算是结束了,再等几十年我便能去找你了。”
这一刻,明渊终于明白龙诀救启神殿的方法是什么了。
启神殿因皇命而建,要走也只能胁皇恩而走,还有什么恩情大过拯救大临最后的帝王呢?
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可明渊就是很气,气得天空飘起雨,雨势不算大,雷声却响的可怕。
龙诀意识到什么,当即抬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主人,你消消气,这会加速灵魂消散的,实在不行你就劈我几下,我不躲。”
散在天上的明渊更气了,若有实体肯定会罚龙诀跪一年半载和几十年不准吃糖,可惜他没有,只能劈道雷在龙诀脚边以示警告。
打完这道雷,雨停了,雷云散了,龙诀又摸了下圆珠,“消消气,等你回来怎么罚我都行。”
之后的几年里,龙诀和允棠的位置对调,前者留在启神殿里,后者则在皇宫辅佐临空。
黎烟改回了荀烟,也藏在启神殿里,她现在跟龙诀一样都暂时不能露面。
那夜,幸亏荀烟反应快,发现龙诀不见后也立马跟着消失,留下她趁乱带着钟延尸体离开的假象。
临空知道皇后和钟延是一派的,只有两人都消失才能填上钟延尸体不见的原因。
他大抵怎么也想不到这几年举国通缉的黎烟就藏在启神殿里,只是那皇后不再叫黎烟,连本该死去的钟延也在,眼角也没了泪痣。
这几年,卸下钟延担子的龙诀过的也算不得清闲,每日都待在明渊的书房里写书。
世间总有会新的异能出现,作为新祂的龙诀能感受到,他很想将异能编撰成书,再放到中殿藏书阁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刻,他需要将异能者的存在完全抹去,只有异能者不再被世人所知,作为异能者聚集地的启神殿才能真正安全。
关于异能者的书籍不少,光是大临的就有很多,龙诀需要慢慢删改,出现的历史漏洞也必须编个幌子填上,启神殿里能用的神司和神宣也被他派出去以人为的方式填补历史。
这工作量大的可怕,比钟延只多不少,多了几十倍不止,好在龙诀不用再藏匿异能者的身份。
他是新祂,不死不灭,无需吃食,也无需休息,可每每烛光无端熄灭,他都会去小憩几个时辰。
这日,是允棠二十四岁的轮回寿限,龙诀没窝在书房里,站在山巅远远看着登山石阶,等待他预料中的人到来。
启神殿和盛元相隔百里,明渊的视角飘不了那么远。
因此,他不知道龙诀如何笃定自己能成功,但肯定这人用的绝不是什么好法子。
夕阳时分,真正成为帝王的临空来到启神殿,皇袍繁琐沉重却压不弯他的脊梁,从一侧照来的斜阳更衬出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他带来了数不清的封赏,又站在中殿入口,对殿内尚在的神司和神宣,亲自宣读圣旨。
许启神殿自由,不再为帝王的一把刀,成为江湖组织也罢,用作香火寺庙也好,此后再不得插手朝堂之事。
那圣旨很长,龙诀站在山顶,嘴角扬着笑,听完了全部。
或许是有执念在身上,读完圣旨的临空毫无征兆地问:“山顶还有谁在?”
一神司答道:“回禀陛下,是我们的府君。”
“府君?”临空又问,“府君是谁?”
又一神宣回道:“陛下,以人间岁月为期,守天地太平之衡,启神殿此后更名天衡山,府君便是我们启神殿的领导者。”
临空对那府君有种没来由的执念,继续问道:“你们府君为何不下来?”
那神宣有些汗颜地解释道:“府君身体有恙实在不便下山,还望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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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担心临空因此发怒,却听这帝王呢喃一声“天衡”,又赞道:“以人间岁月为期,守天地太平之衡么,是个好名字,不下来便不下来吧。”
听读圣旨的众人皆是一愣,再抬头临空已经转身离开。
不多时,荀烟走到龙诀身边,提醒道:“临空怀疑我们了,要回宫找记录启神殿异能者的册子。”
“那本册子,还有其他相关的东西,我早就全毁了。”龙诀回道,“他找不到证据,怀疑便只能是怀疑,一个没来由的念想吧。”
荀烟没有再多言,当皇后的几年里她都是靠读心从龙诀那得到指令。
因此,她清楚龙诀的谋算有多可怕,这人敢布下此等瞒天过海之局便能保证绝不露出破绽。
之后的几十年,她留在天衡山帮龙诀删改历史,过于繁重的工作量常常逼得她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