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沈书尔打断医生的话,扭过头去,在对方略带疑惑的目光中问:“我的意思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需要恢复多久才能进行人流手术。”
话音落下,她怀里的女生停止哭泣,抬头看向沈书尔,含泪的眼眸在一瞬涌现光彩。
“可是......”医生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这家私人医院现在被临时征用,上午还有大老板专门下达吩咐,让他们务必配合对方的工作,而官方给出的调令也明确以沈书尔的诊断为主。
但他已经跟了沈书尔一天,知道对方是心理医生,而不是外科医生,一个连手术台都不上的人,做下这种决定似乎太过草率了。
支吾半天,他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委婉劝道:“沈医生,你是心理医生,可能不太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形了,现在流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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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导致产道损伤,子宫内膜损伤,甚至有可能终生不孕。”沈书尔在医生惊讶的目光中将手术后果补充完整,又淡淡说道:“这些后果我都清楚,还有在成为心理医生前,我是外科医生,而且是神经外科,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等医生回答,沈书尔又道:“另外,我并不觉得一个男人在侵犯一个女人后,在其体内留下的罪证可以被称作孩子。法律明文规定未出世的胎儿不具有生命权,只有民事权利,因此论充其量,它最多是滩类人形的肉瘤。”
医生和其他几人都愣在原地,对于沈书尔这话竟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沈书尔继续轻拍着女生的背脊,目光环视整个病房,见还有几个怀孕的女生也在朝她看到,继续说道:“孕育生命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因此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肯定伴随着孕育者期待与渴望,这样降生的孩子才足以称之为孩子。”
“如果连孕育者都在否定它的到来,那它就毫无任何存在的意义,只能算作一个寄生在女人子宫内,汲取养分,危害生命的肉瘤。”
“赋予它生命的人都在否定它的存在,你们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让它降生于世,单纯出于外科医生的专业建议吗?”
沈书尔说完又让女生重新躺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柔声安慰道:“养好身体,过几天它就不在了。”
在场每一个人都无法否定沈书尔的话,甚至几个小护士也被说动了,其中一个年纪小点的,主动说道:“沈医生,您的见解好奇特啊。”
“没有。”沈书尔将手插在口袋里,语气平淡,“我只是经历得比较多而已。”
沈书尔走到几个医生旁边,又道:“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就给她们好好调养身体,顺便统计好要做流产的人的名单。”
“如果月份已经大到无法流产了呢。”一个医生有些尴尬地问。
“那就生下来,然后进行dna比对,找到孩子他爹,当做强奸犯的有利罪证送到法院判刑用。”沈书尔说着抬脚朝外走去,打算去巡视下一间病房。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提醒道:“肉体会成长、衰老、乃至腐烂,但意志与灵魂不会,所以只要受害人意识清醒,麻烦诸位多听听他们的想法,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下,然后再给出自己专业的建议。”
“有些时候,我们自以为的救赎和治疗,才是压死病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书尔说完走出病房,正好与赶过来的罗毅与秦时撞个正着,不等说什么,罗毅就指向前方不远处的病房,问:“沈医生,那边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沈书尔说,“我正打算去看呢。”
她推门走进正在吵闹的那间病房,病床上,李凡香一见医生来了,立马跑下床拽着她的衣服哭喊道:“医生!我真的没事了!让我离开吧!求求你!我爸真的需要我!”
“你.....”身后被推倒的护士爬起来,就要追过来。
下一秒,李凡香直接跪在地上,“医生......求你了,放我走吧,我爸......爸他真的需要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最后的亲人了!”
沈书尔蹲到地上,将手贴在李凡香的脸颊上,看着她沾满泪水的面庞,注视她那双濒临崩溃双眸,其内的瞳孔缓缓颤动。
她又用另一只手摸摸李凡香的脑袋,柔声道:“我们现在就走,别哭了,会没事的。”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而从私人医院到机场要两个小时左右,以李凡香的精神状态,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让她一人离开,更何况是深更半夜。
赶来的罗毅问:“你确定她这样能现在就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