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造型完全是白日想象出来的,以至于他恍惚间有点分不清这到底被他具象化的想象侯涅生,还是侯涅生本人听到他的请求来了梦境。
两者的区别很大,前者表明世间不存在神灵,后者表明神灵存在于世,甚至侯涅生就是。
白日无法分清这个侯涅生究竟是哪种情况,但有人可以,他垂眼看向倒在不远处的祝巫异能者。
祝巫躺在地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侯涅生。
他终于看清了那年恍惚间看到的最后一景。
一身白衣,立于仅剩的山巅,与这破败腐朽的世界格格不入,仰望间看到了那蔑视众生的威严。
神......
祝巫的唇瓣动了动,倒在他旁边的人面鸟心有灵犀般尖声叫道:“神——!”
白日僵了下,这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却还是令他感到震惊。
侯涅生抱着他离开,全然没有理睬人面鸟,像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人面鸟继续疯狂地喊道:“神啊,你为何如此残忍,我们找了你很久!也求了你那么久!更是为你付出了一切!”
“你为何不回应我们!为何要漠视我们的存在!我们要的不多啊,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你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我们,你能做到的不是吗,不是说神垂怜世人吗,为什么你就是不救我们。”
“我们有什么错!既然不愿回应,为何一开始要给我们希望!”
......
侯涅生依旧不想理睬人面鸟,可白日却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
他沉默片刻,停下来,回道:“善恶两极,一念之间,一念之差。”
“我从未回应过你,你所看到的景色只是你的异能带给你的便利,让你提前看到了属于你的最终结局。”
“这是你自己造就的结局,只属于你的极恶之局。”
“至于垂怜......”
他的嗓音冷冽,听不出半分情绪,只是高高在上地陈述残忍的事实。
“神明不会降下任何垂怜。”
“事实上,神对这世间最大的垂怜就是一视同仁的残忍。
“骗人!”人面鸟喊道,“你骗人,你在骗我们!”
“我们叫了你成百上千次,祝巫大人无时无刻不想你,你从未回应过一次,可他呢!”
人面鸟怨毒地盯着侯涅生怀里的白日,“他毁了我们的仪式,毁了我们一切,只叫了你一次,你不止回应了,还亲自来了!”
“你还说什么不会垂怜世人,你这不是垂怜是什么?!”
“这不是垂怜。”侯涅生垂眼看向白日,语气也温和不少,“是独一无二的偏爱。”
“你偏心!你严重偏心!还偏的明目张胆!你是个该死的神!”人面鸟不甘心地骂道,“你这样算什么神?!你不配作神!”
侯涅生回道:“我从不觉得我是神,这虚伪的名头只是世俗扣在我身上的高帽和枷锁而已。”
“你会遭报应的!”人面鸟愤怒地骂道,“你这样的神迟早遭报应,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总有天会不得好死!”
“你等着吧,总有天你会跟我们一样惨......”
“那又如何。”侯涅生打断人面鸟,已然是不打算同他废话了,“我甘之如饴就够了。”
眼见侯涅生要走,人面鸟继续大骂,“你别走,你这该死的神,你.......”
不知何时,祝巫挣脱了牛角的束缚,艰难爬到断裂的长杖边,拿着长杖敲了下地面,人面鸟猛然僵住了。
侯涅生停下来,难得好奇地问:“什么赌约?”
这一次,祝巫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神能听到他的话,还会停下来问他。
祝巫又敲了下长杖,回答着侯涅生的问题。
他和人面鸟有个赌约,他说从第一次失败起他就隐隐觉得自己不可能成功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徒劳,他累了,已经没力气再继续了。
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这次再失败,他就彻底没机会了。
因此,他和人面鸟赌的就是这次祭拜仪式。
失败为他赢,他不会再继续了,会乖乖去死;成功为人面鸟赢,他什么事都会听人面鸟的。
而现在,他赢了,仪式不会再进行下去,一切都结束了,他该死了。
祝巫又点了下长杖,看向侯涅生的眼神有一丝希冀,好像在祈求着什么。
“我不会救它。”侯涅生拒绝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带一个人离开,顺带毁掉这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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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又轻拽一下他的袖子,他改口道:“罢了,有人心软了。”
他垂眼看向祝巫,“我救不了它,但看在你悟性不错的份上,可以给你个提示。”
“你知道为何在这梦境中只有人面鸟有人相,还能听懂你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