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搁下笔,轻声一笑,“陈若棠倒是长了记性,竟还拉上其他两位国公府的纨绔。”
说罢,又走下殿踱步几遭,斟酌一番后,道“做个行刺的样子处置吧。元瑶终究还未嫁入林府,朕不便出面。”
东西市向来都有侍卫把守,不过两处委实大相径庭。逛东市者大多为达官显贵或是乐坊的姑娘。纵使有何矛盾,看守的侍卫通常皆会令他们自行处置。毕竟两强争斗,侍卫也插不上手;恃强凌弱,侍卫当也不会为弱者伸张出头。若非是闹出人命,侍卫平素皆是冷漠处置,楚帝对此也算是默允。
孙莲英随即屈身一礼,“奴才遵旨。”
“回来!”楚帝又抬手令他止步,“许昇与那三百学子可是到了林府?”
孙莲英小步踱上前,笑语道,“陛下,且得有一阵子呢。”
“许昇这心呐,到底是急了些。”楚帝长吁一声,缄默良久,沉吟道,“承熠可是又去了寒园?”
“刚去。”
“她或许是猜到了。”楚帝的双目微微一眯,凝视远眺,斟酌片刻,突然发笑,“也罢,点到为止。老二再试探下去,怕是真要与染之闹得水火不容。”
“二殿下一向有分寸。”孙莲英在旁侧不声不响地附和上一句。
楚帝蓦地满面肃容,“元瑶的事定要先交代妥帖,你再亲自去林府盯着。”语音戛然而止,又漫不经心道,“至于许昇,适时给他个台阶。就罚他半年俸禄,以示惩戒。”
孙莲英躬身行礼,略有不解,“陛下,林夫人当真能应付?”
“你太不了解染之,也太小觑这上柱国的幺女。”
那可是早前楚帝一眼相中的太子妃,又怎会是寻常之辈。
说回东市,元瑶与两位国公府的公子当众对峙,纵使那二人弱不禁风,但终究有三十名府兵护在身边。眼见自家公子受欺辱,当即围上元瑶。
周遭的人群也是愈来愈多,长安城里从来不乏热闹,但多也冷眼旁观,不会自讨没趣。
高义强忍着剧痛,在刘佩怀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可仍是弓着身子,尚未能直起腰,语音中似是已抹灭最后的耐心,“元瑶姑娘,本公子再问一遍,随我回府里,或是任凭我等将你杖杀。”
元瑶将杨湜绾护在身后,她知道,陈若棠多次抢夺无果,当下定然是抱着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轻易得到的想法。先前在林尽染手下吃下这么多亏,如今他又去向不明,必会趁此时机一雪前耻。但能调遣大将军府府兵的申越不在身旁,现下只得硬拼。
渝国公和英国公家的府兵看似普通,可终究是有二十之数,遑论那十名谯国公亲自调教的府兵,俱是精干。元瑶到底是女子,如何能抵挡得住三十人的围攻。
“当街杀人?未曾想,国公府的公子竟敢无视法度。”元瑶说话间拍了拍杨湜绾的手,斜睨一眼,示意她赶紧去寻救兵。
高义未曾理会她身旁的杨湜绾,抬手命自家府兵上前制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楼女子。
元瑶很是灵巧,闪展腾挪间已夺去其中一人的棍子,几番拼搏下,高义手下的府兵倒是躺下七七八八。毕竟是在东市,这些兵士也真未敢下死手。
但她此时也未捞着好,疲于应付这十名府兵,呼吸早已紊乱,拄着棍子,重重地喘着粗气。这还仅是渝国公家的,英国公、谯国公家的府兵还未动手。
但元瑶这番身手倒是令高义和刘佩怀惊怔在原地。未曾想,这青楼女子倒还有这本事,看来即便是带回府中,讲不好也会被她废了。
高义与刘佩怀二人面面相觑,几是从各自的眼神看到同一个决策。
“元瑶姑娘任尔等处置吧,我与高兄,决计不管。”刘佩怀咬紧牙根,几是难舍地与谯国公家的府兵说道,又紧跟吩咐自家府兵守护在跟前。
‘只是可惜如此美人今日得香消玉殒。’高义与刘佩怀不约而同的长吁一声。
谯国公家的府兵未有迟疑,也并不顾忌恃强凌弱的名声,本就是听命行事。
十人齐拥而上,十根棍子从上而下,四面八方的打向元瑶,未有丝毫留情。
双拳还难敌四手,一棍又如何抵挡十棍。
元瑶刚抵住朝面门劈下沉重的一棍,其余已噼啪砸向她的腰间、膝盖、小腿,体力本就不支,腹背又是几棍齐齐打来,直直跪倒在地。
杨湜绾趁众人不备,才将将从香水铺子喊来一应人等,就已见元瑶被打倒在地,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飞扑向元瑶,可周遭的府兵哪能如她愿,把她拦在人墙之外。
“啪!啪!啪!”
十棍齐下,径直打向元瑶的背部、臀部、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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