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之死已然结案,暂且不论幕后指使究竟是谁。依元瑶方才······”
李时安见元瑶站在一旁蹙着眉陷入沉思,稍稍扽了扽她的衣袖,展颜一笑,虽有几分勉强,但这已是这些时日里难得的确凿消息。
“你且先坐下,许多事还得你我一同决断。”
元瑶回以一笑,微微点头,施然落座后,面向她问道,“时安有何思虑?”
“若仅凭命案一事,恐难猜测究竟是何言辞致使龙颜大怒,夫君既敢当着禁军的面开罪陛下,料来应藏有后手,而非是身份。而祖母虽未能亲见陛下,却有皇后殿下与孙公公亲自登门探望···”
元瑶眸色一亮,未等李时安将话说完,遂当即打断道,“时安的意思是,夫君是有意为之?”
但思忖片刻后,微微起疑,“可前几日你二嫂前来看望,陛下和皇后不过是关切太夫人的身子。”
“但二嫂嫂也说了,皇后殿下并未让她在一旁伺候。事后,祖母才予她说是夫君殿前失仪,需得小施惩戒,令我好生在府内静思。我原以为是陛下用来宽慰祖母的话,现下想来,怕果真如此。”
元瑶神色微有动容,语音一颤,“此举目的是为何?”
李时安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乐天的揣测,若陛下与夫君当真有所图谋,又怎会令旁人知晓。”
“若夫君真惹怒了陛下,又该如何?”
李时安眼眸里满是坚定,“那时安只得书信一封,请父亲设法保全夫君。”
元瑶涩然一笑,暗自忖道,时安尚且有上柱国做依靠保下染之,我又有什么呢?若是万不得已,只能将手中的账簿交出,设法拖上几日,为李老将军回京争取些许光阴。
李时安似是看穿元瑶的心思,抓住她的柔夷,宽声道,“我现下禁足府中,可你尚能自由出入,与外界一应事务只得劳烦你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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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但说无妨。”
“夫君自被羁押起,至今已有十余日。可关于他的音讯,却传的很是琐碎,直至昨日才传出是殿前失仪之缘由,更像是······”
她的话茬递的如此明显,元瑶不由自主便接了一句,“更像是刻意表现犹疑如何处置夫君?”
李时安缓缓站起身来,似是对林尽染另有所图一事坚信不疑,于厅内来回踱步,细数道,“夫君这殿前失仪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偏生说的是‘陛下可敢治罪’,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蔑视皇权,陛下倘若真的有意隐瞒,何至羁押夫君的这般境地。”
“这是陛下放任此事自然而然地传出皇宫?”
李时安微微点头以示认同,旋即接过话继续分析道,“夫君名声正盛,其中不乏有阿谀奉承之徒,正好借此观望陛下圣意。而夫君先前借藏书阁与安乐居,欲削弱揽月楼对朝中百官及长安学子的影响。既揽月楼的主事另有他人,兴许会趁夫君被羁押,林府混乱之际浑水摸鱼。”
元瑶的目光随她身形挪动,见她语音有所停顿,抿紧薄唇,问询道,“若揽月楼的贵人仍是按兵不动,当如何应对?”
“昨日吏部铨考将将结束,入选阁臣的名录不日将昭告天下。此等态势下,揽月楼的贵人该当知晓,当下予他们的时日无多,定得趁早破夫君这蚕食之法。”
元瑶仰首闭目良久,方才李时安所言不过是乐观的猜想,并无佐证,当真要拼上一把吗?
她自诩在面对林尽染安危的问题上,总会神思昏乱,未能像李时安这般仅凭细枝末节有理有据地分析局势。
等元瑶再次睁开双眸时,杏眼换上一片阴寒,“元瑶本不该拿夫君的性命相搏,当下却只能如此。然,夫君若有任何差池······”
李时安未等她将话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笑言道,“染之是时安的夫君。若他有任何差池,此物足以颠覆大楚。”
元瑶怔神片刻,或许是懂得她这句话里的分量,轻叹道,“有何叮嘱,我皆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