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诸葛忆荪虽然宿在元淮的含章殿,与元淮同榻而眠,可是那根弦绷得很紧,一夜都不曾安睡。还没到鸡鸣时分,就起身梳妆了。
元淮其实也不曾睡去,只是微微合眼,过去的事在他的脑海之中像走马灯一般一幕幕重现,过去的人轮番在脑海中对他呼喊,有诸葛忆荪在他的身边,即便是想睡,也是难以成眠的。
他嘴上虽然说着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可是过去的事成就了今天的他,他的心里没有一处不是过去的事留下的烙印,过去的事已经和他化作一体、如影随形了,是再也无法摆脱掉的。
元淮嘴上之所以这样说着释然的话,和诸葛忆荪一样,不过是想缓和彼此的关系,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宫廷,莫要再陷入争执与纷扰之中罢了。只有帝后和睦,哪怕是表面上的和睦,才能让宫廷中的是是非非尽可能少一些,重现安宁和乐的氛围。
诸葛忆荪穿戴整齐,刚要往外走,元淮也醒了,躺在龙榻上像一个年迈的老者对诸葛忆荪说道,“许久不见梨儿,心里挂念得很,下回劳夫人带梨儿一同来吧。”
“梨儿近来越发爱闹,不带她来,是怕搅闹地陛下不得清静,过几日是她的生辰,定会带她过来请安的。”
“那便好。”元淮说着,吩咐道,“哲庸啊,送送皇后。”
“是。”汤哲庸答应着。
汤哲庸亲自将诸葛忆荪送出了含章殿,诸葛忆荪看着天边一丝青黛色,冬日的清晨,有一股秋日的枯叶残枝埋入土壤中酿出来的酒香,
诸葛忆荪嗅了一口,想起了自己刚侍奉元淮,凭借御心之蛊在宫中跋扈妄为的光景,对身后弓着身子相送的汤哲庸说道,“日头还早,公公若是无事,就陪着本宫四处走走吧。”
“是,娘娘金口一开,老奴自当奉陪。”
说着,汤哲庸跟在诸葛忆荪一侧,往含章殿后头的四个属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