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便好,没事便好,不然啊,我还以为你也是来跟我辞行的。”太皇太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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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忆荪一听,被老太太猜中了心思,只是心有疑惑,于是问道,“您这样说,是先前有人来给您辞行了吗?”
“昨日瑾妃带着常佰来了,与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常佰这些年都委身在邯郸,也是可怜见的,回京之后倒是常来,只是怎么也稀罕不够,这孩子说起话来虽不沉稳,可却是童稚可爱,宫中孩子少有这样的性情,惹得我好不开怀,可见瑾妃会教子,个个都这样出挑,看见常佰,便想起他早殇的兄长来。”
“瞧我,老了,老了,糊涂了,又自顾自地说到哪里去了?”太皇太后说道,“瑾妃虽未言明,可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没有经过,什么事没有见过,她不必说,我只看她的面色、举止便明白个八九分了,那分明啊,是带着常佰给我辞行的。”
“老太太还说自己糊涂?您耳聪目明,主要是这心啊,还仍旧跟明镜一般,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呢?”卢忆荪打趣着说道。
“琳琅(瑾妃的闺名)还不住的赞你,说你将宫中上下打点得井井有条,连她们母子都跟着沾了光,这些年回京,从未像此次这般惬意过,都是你安排周全的功劳。”
卢忆荪只笑着,并未应答。
“还有日前,忘了是两日前还是三日前了,”太皇太后说道,“涅川也来给我送褥子和衣裳,我说涅川丫头,这宫中什么好被褥没有?还劳动她亲自往宫里送?涅川说那褥子是她夫婿从波斯采买的,外头续着貂鼠绒和暖草绒,冬日里盖在底下,是一点风都透不进来的。”
“那褥子果真是好,只是涅川入宫,送褥子和大氅还是其次,也是为了来辞行家去的,”太皇太后说道。
月娇和卢忆荪只听太皇太后回忆着说,“我是太初二年(宪宗皇帝年号,宪宗是元淮的曾祖父)生人,如今已经是八十又二的人了,历经过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如今都记不得了,一生所经离别之事也数不胜数,照理说早就应该将此事看淡了,只是看着儿女们离我而去,仍旧是心有戚戚然。”
太皇太后用手摸着卢忆荪的脸说道,“丫头啊,如今你这样和涅川、琳琅一般带着好吃好用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也是来跟我这老妪辞别的。”
“怎么会?”卢忆荪说道,“我可不舍得离开您,再说了,月娇丫头还会做好多好吃的点心,还未曾孝敬您的。”
“其实也不必劳动你和月娇一趟趟地带着东西往我这里跑, 你牛姑姑如今跟着月娇学了不少做点心的手艺,我吃着也好,你们若闲来无事,来这清冷的仁寿宫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卢忆荪点点头答应着,也看着一旁的牛姑姑的笑了笑,当初卢忆荪还与这位牛姑姑有些过节,如今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离了仁寿宫,卢忆荪又和月娇、甘绎往长杨宫去了,好在仁寿宫与长杨宫相隔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卢忆荪的辇架赶到长杨宫的时候,看着一辆翟车也驶了进去。
“想必那便是瑾妃的车驾。”卢忆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