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不就行了！”赵刚又忍不住想站起来，瞥了一眼他爸，到底是把屁股老老实实按在了凳子上。

“我去也行，但这不止要防我，也不得防别人么？”刘秀娟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讲得慢条斯理。

赵父看着刘秀娟，他额头上的三道沟都快变成了一道沟，“这事儿没商量么？”

“这事儿办了，他以前的事就算翻篇了，以后我绝口不提。”刘秀娟回道。

“艹，不办能咋地？”赵刚觉得刘秀娟疯魔了，昨晚还提和人约了上环，睡前不知怎么就提那么一嘴，像是被迷了眼，今天就开始跟家里死耗。

“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这次出去也算长了见识，人家城里那日子真是不错。我还年轻，咱把婚离了，我看看能不能也去过过那种好日子。”刘秀娟把人带回了家，才慢慢开始收拾起来。

“你就舍得下孩子？”赵刚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你老赵家的种。”刘秀娟看着自己的手，慢悠悠继续说，“人城里人才能算个人，我这手啊还不如人家婶子的看着嫩。”

bang的一声

赵刚抬手拍了桌子，他觉得他被这个女人骗了。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可泥人也只有这三分气性。

赵刚发完火，又蔫巴巴弯起了腰。

赵父就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还不到五十，还能再干十年，那时候他的大孙子十八，就能当这个家的顶梁柱了，他还有小孙子。

场面安静下来，赵父终于开口拍板，“行，就让赵刚去结扎。秀娟，以后安心过日子，这个家你做主。”

赵父退居二线，赵刚这事是他最后一次当家做主。

“爸！”赵刚瞪着他爸，他觉得在座的都疯了，“他们说结扎完男的就废了！”

“隔壁村也有男的结扎，照样干活过日子，你听他们胡咧咧个啥！”赵父的确听说过，男人结扎在他们这里算是个新鲜事，都传遍了。

“我不去。”赵刚垂着头，就是不松口，他觉得结扎完他也没法抬起头做人了。

“绑猪那个杆子你见过吧，你要是不去，我招呼了本家叔伯兄弟就跟绑猪似的绑了你抬过去，你不嫌丢人就行。”赵父太阳穴突突疼，忍不住抬手按住。

“到时候我去跟村里给你要个锦旗，你也是咱村男的里支持计划生育第一人了。”刘秀娟悠悠的声音又传来，让赵刚觉得可怕极了。

“赶早不赶晚，待会儿就去吧。”赵父拖着脚往自己屋走去。

赵刚有些喘不上气，在座位上捂着胸口张着嘴大口大口倒气。被拉着出了门，走在村卫生室的路上才回过了神儿，“秀娟~”

刘秀娟冷着脸不看他，赵刚再也没敢说什么。

“他这个我这里弄不了，至少得去镇医院。”村卫生室里只一个女大夫看了赵刚一眼，“你真想好了？”

赵刚苦着脸，他不愿意，他不想，“想好了，我儿子多。”

儿子多，在村里顶重要一条。

两闺女的人家哭着闹着不上环、不结扎，大夫见多了。上环还有掉了的、又怀上的，大夫也见多了。男人结扎，大夫觉得其实挺好，就是村里城里都没几个男的乐意，今天见到赵刚，大夫觉得可以好好宣传一下，给村里树个典型。

想好了的赵刚又被刘秀娟拉进了镇医院的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