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七年一月五日。
看着苏角传回的军报,嬴成蟜声音复杂的轻声一叹:“看来代武安君于此战确实只是偏师主将,而非是敌军主帅。”
“这可真是……”
“太好了!”
嬴成蟜才不会有什么因为没能和顶级大将旗鼓相当的大战一场而倍感遗憾的感觉。
战争,打的是人命!
嬴成蟜从不渴望酣畅淋漓的血战,更厌弃旗鼓相当的战争。
能在尽可能保全麾下将士的同时杀死更多的敌人,才是嬴成蟜对战争的追求!
而现在,嬴成蟜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
杨虎凑在嬴成蟜身侧,抻脖看着嬴成蟜手中军报却没看出个所以然,不解发问:“苏都尉一如主帅将令一般引军撤向西南方向。”
“由此,主帅便看出了代武安君并非敌军主帅乎?”
苏角的军报平平无奇,和战前军议所定基本一致。
杨虎真不知道嬴成蟜是怎么能从这条军报看出李牧不是敌军主帅的。
张良声音温和柔软的开口:“主帅令苏都尉所部奔赴历室城本就是一次试探。”
“据苏都尉回禀,追击苏都尉所部的敌军以胡骑为主,兵力在五十五万上下,且追击速度并不快,给了苏都尉所部相对充裕的撤离时间。”
“由此可见,敌军并无追击歼灭苏都尉的打算,而只是在以苏都尉所部为理由向西南方向行进。”
“如此一来,蓟城便暴露在了我军眼前。”
“卑下以为,敌军主帅乃是在以这种方式把蓟城抛给我军作为诱饵。”
“代武安君几无可能采用这般军略!”
“敌军如此方略的唯一合理解释,便是敌军主帅乃是东胡王!”
“不知卑下所言,是否是主帅所思?”
追击、逃窜、散阵游斗、奔袭闪击等依托于高机动性完成的战术乃是东胡和匈奴最为擅长的战争模式。
但在苏角所部的局部战场中,夷狄胡贼却完全没有施展出这般看家本领,反倒像是一位被迷路小狗引走的保安老大爷一般,不紧不慢、不慌不忙、顺理成章的离开了本该由他镇守的大门,将门内那成吨成吨的金银珠宝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诚然,胡贼此举可能是因为慑于嬴成蟜威名、惧于诱敌深入之策又不愿为代国打生打死所致。
但,张良却更认为胡贼此举乃是敌军的战略,而那袒露在门内的金银珠宝就是敌军的诱饵!
这种战略是李牧绝对不可能采用的!
不是因为李牧想不到,更不是因为李牧狠不下心来,同样不是因为代王嘉舍不得蓟城。
而是因为代王嘉对李牧的制衡乃是通过提拔故燕权贵集团为手段实现的,已经在代国朝堂获得相当话语权的故燕权贵集团绝不会允许代王嘉和李牧将蓟城作为此战的祭品!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此战敌军的主导者一定是一名强势的非代国人。
再综合考虑敌方联军内各方势力的兵力、地位、从属关系,东胡王巴特尔乃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嬴成蟜颔首道:“张伍长所言,便是本将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