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璇肃然道:“因为小子断定泉州开海,晋江城很快就会从无人问津到炙手可热!所以,无论塔子楼是两万贯还是三万贯,以开海之后的盛景来论,不出五年,便可清偿所有贷资,十年之后,至少有三万贯的财富……”
顾正臣深深看着陈言璇,不得不说,此人相对一些中年商人更有胆魄,更有冒险精神,敢在是否开海尚未明确的情况下索要塔子楼。
叮叮!
顾正臣用铜钱敲打了下茶碗,对陈言璇说:“塔子楼交在谁的手里都可能盈利,府衙为何偏要选择你?如今开海已定,塔子楼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陈言璇向前一步,急切地说:“顾知府,眼下确实会有不少人盯着塔子楼,但交给我,绝对胜过他们。”
顾正臣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碗。
陈言璇连忙说:“其一,我在同安做过酒楼营生,虽非东家但也是掌柜,熟悉酒楼生意。其二,在清偿贷资之后,我愿意每年拿出塔子楼纯利的两成交给府衙,以兴教育,助民生。只要我这一脉不断绝,塔子楼世代遵守此规矩!”
顾正臣盯着陈言璇,摇了摇头:“塔子楼的纯利交给府衙并不合适,这是典型的官商勾结,府衙出于利益考虑,也会照拂塔子楼,这对其他酒楼与商人不利不公。”
陈言璇惊讶地看着顾正臣,面对利益时,他竟保持高度清醒,没有半点贪婪,而是秉承公正。
顾正臣对陈言璇的条件并不感兴趣。
五年之后,自己又不在这里,钱财进入府库能不能用于民生教化很难说,万一被人截留,那就是官商勾结,到那时,陈言璇很可能成为第二个卜寿。
商人与官府的关系就一个:
纳税关系。
除了这个关系之外,官商分离越彻底越好。
陈言璇低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清偿贷资之后,塔子楼每年抽出纯利中的两成修桥,铺路,开设平价药铺,灾年时帮助衙署施粥于民!”
顾正臣笑了,起身走了出来,沉声道:“三万贯!”
陈言璇紧握双手:“成交!”
顾正臣看向萧成:“让人取来塔子楼的店契。”
林唐臣听闻顾正臣要将塔子楼交给陈言璇,连忙跑来想要劝阻。
顾正臣却摇了摇头,坚持立下一份新的店契文书,在文书中添了一句:“若陈言璇无力清偿贷资,只可宽限半年,若仍不可行,则塔子楼收归泉州府衙,先前已偿部分府衙不作赔还。塔子楼在清账之前,不得改契立户。”
这些规定的存在,保证了泉州府衙对塔子楼所有权的控制。
如果陈言璇能偿还贷资,所有权归他。
如果陈言璇不能偿还贷资,府衙无条件收回塔子楼。
在这个过程中,塔子楼的店契不允许更改,其他商人无法从陈言璇手中买走。
顾正臣拿起新的店契交给陈言璇:“你回去好好思量清楚,三日之后,若无问题可以到府衙办理店契文书与贷资文书,若有问题,权当这些并不存在。”
新的店契文书没有用印,不具备效力。
陈言璇接过看了看,重重点头:“三日后我会来这里,拿走塔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