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官吏,这种事也就老朱能干,就连脑子不好使,带着不少军士的朱亮祖对付一个知县,都是揍一顿,黑一顿而不敢杀人,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用奏折、借老朱的手杀掉的知县。
不能擅杀官员、百姓、罪囚,哪怕是他罪行累累,罪不可恕,天人共诛,那也得老朱发话才行。
杀人是天子权,擅自杀人,僭越的是皇权,这举动不仅会让百官忌惮、生出嫌隙,还会让皇帝愤怒,天子一怒,后果自然是顾正臣死。
杨百举是有智慧的,能在生死关头想出这一招来。
只是,杨百举还是低估了顾正臣的能量。
萧成、张培看着顾正臣,等待着命令。
顾正臣坐了下来。
风带着寂静横扫而来,将一切的声音消灭,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不见了。
无数双眼看着,无数人等待着。
顾正臣抬起手,猛地拍在桌案上,厉声道:“令签已落,你们为何还不开始行刑?”
萧成、张培当即举起了棍子。
“且慢!”
同知吴康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额头冒着汗。
杨百举看到吴康,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喊道:“吴同知救——啊!”
砰!
砰!
棍子一棍子接一棍子落下!
吴康看着已经动手的萧成与张培,厉声喊道:“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萧成、张培头都没抬一下。
知府发话让我们打人,你算哪根葱,凭啥让我们住手就得听你的?
只要顾知府不开口,就照着八十棍打!
杨百举本就是旧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而且这一次的力道着实是太重,在痛苦里还没哼哧十次,杨百举已经晕死过去。
吴康见状,连忙走到顾正臣面前,急切地说:“顾知府这样会打死人的!若你明知他会死还行刑,可不好给朝廷交代!”
顾正臣看着吴康,缓缓地问:“他身体很不错,扛个八十杖应该没问题。倒是吴同知,你休沐了,就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没事不要乱跑。这白天走路虽然不比夜路容易出事,可毕竟一不留神,脚下不稳,也容易磕碰到不是。”
吴康咬牙切齿,见杨百举已经被打得没了动静,脸色阴沉地说:“难道顾知府当真要将事情做绝不成?”
顾正臣拿起桌上的账册,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这些账目,笔笔清晰,历历在目。说起来,杨通判也是个记账能手。对了,吴同知,听闻你以前是县丞,掌管过粮税,想来记账的本领不会弱于杨通判吧。改日让本官见识见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