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属实更惨了些,一夜之间,翻天覆地:未婚夫落跑,闺蜜背刺,她从闺阁少女的"羡慕嫉妒恨"变成了长安城笑话。
在江风病重期间,沈夫人多番探望,又赶着认了她做义女,冠冕堂皇的话找补了一大堆,为沈江二人那段沸沸扬扬、短暂如夏花、凋谢如落叶的小恋情做了挡箭牌,毕竟沈顾行要一身轻松娶县主,而江风也得嫁人不是!
但是,这些表面文章都是骗糊涂人的。但凡聪明一点的,都知道是江风被甩了。
反观褚颜,更让人心寒。江风不知道李隆业探得玉玺跟她有没有关系,可她一声不吭地跟了李隆业,陷她于尴尬的境地,到如今竟然连一句“对不起”也没有。
只病得糊里糊涂时,依稀听到她同关山云在她的病榻前争吵,她依旧是“我最可怜”的腔调,着实让人倒胃口。
总而言之,经此一役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都不会再动娶江风的念头。
而江风自六年前穿越而来,第一条自立自强独立门户之路,因她本人的能力所限及袁瑛的前车之鉴,已悄然堵死。
现如今嫁人这条路,也被她走进了死胡同。
穿越穿成江风这般境地的,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只此一例。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关山云问道。
“好好过日子呗,总不会傻的要去殉情。”江风苦笑。
又一阵沉默。江风低头看着腕上戴着的红珊瑚手串,颜色鲜艳晃得眼睛发酸。她抬头对关山云道:“大哥带我去慈幼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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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幼堂在长安城归义坊,极为偏僻,两人便各骑一马。因下着大雪,关山云也不敢让江风骑得太快,大半个时辰才到。
繁华强盛如大唐,依然有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底层百姓。江风被慈幼堂的景象惊住了,那些孩子们挤在破旧的房子里,寒冬腊月屋里竟一点供暖都没有。他们蜷缩在一起,衣不蔽体,流着鼻涕,手上生着冻疮,有的已经溃烂了。
她错愕地看着关山云,对这样悲惨的场面完全没有防备。她大学时每个月去福利院做一次义工,那里的孩子们环境整洁、衣食无忧,大孩子可以上课、小朋友有玩具,婴儿有专门的育婴师,纸尿裤奶粉一应俱全。
江风看着慈幼堂那几个油光满面的婆子和满脸横肉的男守卫既气愤又无可奈何。她原计划将沈顾行送的物件一股脑地捐出,此时却觉得若这样做慈善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定被这些蛀虫中饱私囊。
关山云也看出了她的犹豫,便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两人又二话不说,打马转身飞驰而去。找到最近一家当铺,关山云把包袱仍给掌柜的,精明的男人满眼期冀,打开发现是一堆小玩意儿,虽然做工精致但都是普通材质,勉勉强强兑换了小10两银子。江风又毫不犹豫地褪下红珊瑚手串,这回掌柜满眼放光。江风想了想,又将头上的一只珠钗、两个耳珰摘下来递出去。然后回头,巧笑望着关山云,关山云心里一荡,道:“我通身只有这块玉珏,这是亡母的遗物,万不能典当了。”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以直接出银子。”
江风这才满意。
两人从当铺出来,便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赶去西市。买了棉被、棉衣、棉鞋、炭火、冻伤药和吃食,江风本是什么都要买好的,可关山云却拦着,全部买次货。炭火要最末等的黑炭;棉衣棉被都是二手棉,且掺了稻草;大米里面掺着细沙……江风气极了,嘟着嘴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关山云也不理他。
慈幼堂一干人工作人员见两人去而复返,又带着两大车物资都围了上来帮忙,心里却盘算着又有油水可捞了。可打开的时候都傻眼了,这些东西就连他们也是不屑用的。那些棉衣料子差不说,颜色也是土黑色,他们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穿这样的次等货。
江风给关山云一个五星好评,若是买了好的,哪能轮到这些可怜的孩子。她不记得哪个经济学家曾说过一个被网友怒喷的观点:“为了保障穷人的权益,廉租房不应该配备独立厕所”,难道穷人就不配有尊严、不配享受舒适的住宿环境吗?
血淋淋的事实证明,在监管缺乏的大环境中,只有底层人民的配给是既得利益者不屑一顾的,才能真正惠及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