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别业热闹起来,若锦便张罗着去周边的集市买花灯。两家长辈并不一味拘束众人,爽快地答应了。
山脚下的集市比之长安城的东西市简陋多了,大多是简朴的生活物资,因为是中秋节,也有几家应景卖花灯的,但做工就不敢恭维了。
七拐八拐间,沈顾行和江风同众人走散了。两人漫无目的逛了起来,看到一个银匠铺顺便进去瞧了瞧。一个老师傅正在打制银器,江风心中大喜,附在沈顾行耳边耳语了几句。
两人一个多时辰才勾着手出来,无名指上各圈着一只银制尾戒,江风的细一些,沈顾行的宽一些,内侧是沈顾行亲自雕刻着“沈&江”。
小主,
山下的集市并不大,俩人找一圈也没有碰到江佐一行人,猜想可能先回去了,便也打算回山里。
两人并不着急,牵着马慢悠悠地走着。一路说说笑笑,间或遇到大树便停下来躲阴凉。两匹马在不远处悠闲地吃着青草,沈顾行侧身面向江风,弯曲右膝坐在地上,另一只腿随意地伸着。
江风暗叹:好长的腿啊!
再向上看去,面色如玉,情不自禁道:“真好看!”
沈顾行一愣,活学活用道:“你真有眼光。”
江风笑着丢过去一支刚采的野花,笑着揶揄道:“好厚的脸皮。”
沈顾行一手接住花,凑上去轻嗅:“真香。”
声音低沉暧昧,不知说的是花香还是人香,江风腾地烧红了脸,一甩手背过身去,佯嗔道:“这也是君子说出来的话!”
沈顾行起身上前,又将花塞到女孩手上,拍拍手说:“‘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可见圣人也认为君子喜爱美丽姑娘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对?”
江风抬手用力拍打沈顾行,“又说出这些混话来。顾大人若是知道他的得意门生这样唐突‘慎独’二字,定要从此收山了。”
沈顾行笑道:“老师学问虽大却并不迂腐,他老人家也是整日围着师母转,在我们这些学生面前也并不避讳。”
江风打趣道:“你们倒一脉相承。”
沈顾行凑近,伸展右臂,圈着女孩,声音有点兴奋:“等我们成了亲,就在青川办个学堂怎么样?只收六七个学生,课业也不必太重。余下时间,或月下小酌,或入山采蘑,乘着小船顺辋水飘,飘到哪算哪。你若觉得无聊,就邀请好友常来小聚。我还想在欹水河滩上搭几间房舍,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都用芦苇掩覆,在靠山的那一边栽几树红梅,虽有拼凑之嫌,但冬日里下一场大雪,白雪红梅下煮一壶热酒,也很有情趣……”
沈顾行眼中有光,滔滔不绝地描绘美好恬静的新生活,那是江风的心之所向。沈顾行对着青川别墅的方向,畅意地憧憬未来,转头发现女孩已经眼含热泪。
他微笑着擦拭眼泪,“好好的,怎么哭了?”
江风胡乱抹一把脸:“我还要在雪地里烤鹿肉吃!”
沈顾行宠溺地说:“这有何难?就是把我烤了又算什么!”
江风伸出食指,轻点沈顾行结实的胸膛,又捏了捏肱二头肌,认真地说:“要多腌制一会儿,才能入味。”
倒是真把他当成了待宰羔羊,沈顾行哪里肯让,两人便嬉笑打闹起来。正追逐间,只听远处一片马蹄声响,几十人策马疾驰而来。
烟尘滚滚,两人急忙避让,来人都穿着明光铠甲,满面灰尘,满身血污。
一群人眨眼间就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马蹄卷起的尘土还在飞扬。沈顾行神色凝重:“怎么像是太子?”
江风心中一惊:“你看错了吧?这些人狼狈不堪,满身污秽,倒像仓皇而逃,怎么会是太子?”
沈顾行眉头紧蹙不说话。
如果那群人真是太子跟他的幕僚,只能说明:太子终于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