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道:“袁家女孩,上上下下也有十几口人,不知姑娘问的是哪位?”
袁瑛落难前将玉玺交给她,并带着女皇遗诏,要将玉玺传给如今的寿春郡王李成器。李成器何许人也?乃睿总李旦的嫡长子,唐玄宗李隆基和眼前这位大胡子的嫡长兄。
如今想来袁瑛真是所托非人。江风完全没有匡扶江山的雄心壮志,也不敢得罪新帝李隆基,将玉玺献给旁人。
加之她没有救下袁瑛,如今夜半惊醒,总觉亏欠。虽然知道提起袁瑛就可能暴露自己,从而惹祸上身,但她终究冷不下心肠。
“凉州上任刺史袁建康的女儿,袁瑛。”江风目光坚定。
李隆业眉峰微蹙,神龙五王拥立李唐复位的肱骨之臣!五人先后被贬,其中两人病死在贬谪的路上,另外三个被武三思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谋害。那袁恕己被逼喝下野葛汁,毒发后疼痛难忍,以手抓地,指甲全被磨尽,但仍不能死,最终被周利贞击杀。
武三思一党对神龙五王及其亲信穷追猛打,连幼女也不放过,无外乎是那枚玉玺的下落。他们那时晚了一步,待追查时神龙五王都已殒命,嫌疑最大的袁瑛也不知所踪,他心中万千计较,开口却道:“袁家如今只余一子,由父王和姑姑力保,好歹留了条命。其余的,怕是凶多吉少。”
江风眼圈微红,悻悻地放下酥山。
李隆业又道:“袁瑛是则天皇帝得力女官,是个不让须眉的人物,你也识得她?”
江风黯然:“我倒希望她既愚且鲁,平平安安过着一生。”
李隆业道:“不论是聪慧还是愚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也许没有那枚玉玺,也不会有倾巢之祸呢?
江风突然心动,若是把玉玺交给李隆业呢?他同李隆基总是一伙的吧?她藏着那东西,夜里总要做噩梦。
她蠕动着唇,终究不敢贸然行动,只得道:“谁能想到神龙五王下场那样凄惨?”
李隆业见她欲言又止,心中起疑,却只是顺着她道:“陛下仁善,总记得与皇后在庐陵时患难与共的情意,不忍使出雷霆手段。现如今后宫干政,武家专权,竟然连秽乱…”
李隆业话到一半便收住,床闱之事对未出阁的小姑娘说不得。转而说道:“竟然至功臣枉死,陛下却不过问的境地。”
江风自然知道韦后的那些龌龊事,上下五千年,那样夺目的绿帽子,只此一顶。但她乐得装糊涂:“陛下还是倚重相王殿下的,加封安国相王,拜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此这般兄友弟恭、君臣同心,总能拨乱反正。”
李隆业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打量着江风问道:“拨乱反正?谁是反?哪个是乱?”
江风心中忐忑忧惧,但她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绝不能就此放过,她没有回答李隆业,只是追问:“王爷,凉州守军随太子到长安,真的只是调防吗?”
林尽染不记得太子兵变的具体时间。这些日子她一遍一遍的推算:中宗李显在位五年左右,李重俊当了一年多的太子,那次政变史称“景龙政变”,现在是景龙元年……不管从哪个角度推,总是快了。
还有重要的一点,太子兵变,手中一定要有军队!长安城遍布韦后党羽,他在京都毫无根基,他太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在凉州另外拉一路人马陪他起义。
巧的是,姐夫就真的在这个节点去长安调防了!
她怎能不多想!